漫漫冬日还没开始,麟德宫里早早就准备好了火炭。
关妃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李稚虽急也没有办法。火炭已是笼起来了,因为关妃一会儿满身大汗,一会儿又喊冷,瑟瑟发抖。炭盆是一会上了,一会撤。
两个人都开始消瘦。关妃的孕身这么折腾着,只见身上呼呼的掉肉。李稚的脸上胡须渐长,休息不好,眼窝深陷,眼睛无光,越发黑瘦。
夏太监见到李稚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小德子三番五次的跟他挤眼,他只是装没看见。
他知道小德子要说什么,只是也知道,自己一旦发难,后宫顿时就是波涛涌动,一场人祸是必不可少的。这其中,也会连带多少无辜的人丧命。
在后宫服侍这么多年,他对就要发生的事,脚后跟都能想明白。只是,他犹豫来犹豫去,他觉得,一个关妃死了,也不是什么了不起,后宫女人多了,如果后宫翻出个大案,只怕死个千人都是旦夕之间的事。
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生死,实在不想再看血光。
但他看到李稚难过的样子,如丧考妣,四个字,浮现在他眼前。
是的,上次看李稚这样,是太宗辞世,再往前,是孙后。李稚的伤心已经开始伤身了。这让他非常为难。
看着关妃去死,他是不难过的,看着李稚哀伤成这样,他受不了了。
他知道,在他心里,这个从小跟他作伴的孩子,已经是他的家人了。
李稚又累又困,伏在几案上睡着了。眼角的泪滴干涸了,在他睫毛上粘住。夏太监站在那里看他,心里七上八下,几百个主意在斗争,几百个自己在吵架。
近来国事也不安稳。高句丽又乱了。已经发了几次国书求救了。到底出不出兵,李稚跟舅舅孙无忌又起了争执。
依李稚的性子,他早就让户部筹银,这会子大齐军队都已在路上了。
孙无忌主张按兵不动。
他的借口,无非还是天子登基不久,国内不宜大动干戈。国家刚刚储备的粮草,打了这一仗,又需要好几年缓。
大臣们分了两派,一派紧随孙无忌,另一派,则是武将军们。他们承平日久,只说大齐的枪再不磨,将士们就只会打猎不会打仗了。
李稚更看重东北边疆的稳定。向北还有契丹要平衡,如果高句丽再乱,整个北疆都不得安宁。而作为太宗的后代,李稚那股崇武的劲儿,一直都在血液里流淌着。
今天早朝,依然没有议出个决断。李稚回到后宫,却不再像以前愁眉苦脸不停踱步,立即发了虎符,召唤李勣。
夹在前朝大政决策权的争夺和后宫关妃突发怪病间,李稚身心俱疲。
夏太监犹豫着,不安着。
只是,李稚忽然间细微的呼噜响起来。
夏太监按捺不住了,很久以来的踌躇不定,终于有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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