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饰？”老杨呆呆的看着她，迷惑的问道，“什么装饰？装饰什么啊？”
“装饰参人呗！”杨夫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想啊，心里有爱的人，跟心里有恨的人，制成参人的时候，神情是自然不一样的。神情不一样，那他们的脸面自然也就不一样，这样一来，参人与参人，不就可以显出千姿百态了么？”
老杨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简书吟淡淡笑道：“原来芸芸众生心里的爱恨情仇，所谓‘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一切令世间人欲生欲死的痛苦，在夫人眼里，只是表情的差别，而这些差别只是生成了参人脸上的千姿百态？”
“不是么？”杨夫人反问道。
简书吟笑一笑，不无感慨的道，“我只道僧人是真正勘破的，原来参人才是……不，应该是参巫才是这世间真正勘破的人？”
杨夫人得意的笑一笑，“其实，勘不勘破的，我倒是不在乎。我只要这世间千古以来的美，都凝固在我们这些参巫手中，那便是对造物之手的不辜负了！”
简书吟双眉一挑，“你认为，造物的原意，是想让众生之美永恒凝固？”
杨夫人眼波流动，“造物原意，小女子可不敢妄自猜度。不过既然众生如此美丽，为何我们将这种美丽永远挽留在世间！”
说罢，悠悠叹了一口气，“你说世间有这么多的参巫，世人不仅不感激，还要多方排挤。其实，我们奈何？怪只怪，世间众生太过美丽！”
“怪众生太美丽？！”简书吟咀嚼着杨夫人的这句话，神情恍惚的道，“杨夫人在巫师界的悟性，真的非同寻常！我若是早几年碰到杨夫人，那将会怎样？”
杨夫人笑道，“公子过奖了！我看公子年纪尚幼，却已经功底不浅，将来巫性一定远在我之上。”
简书吟疲倦的笑了一下，低头看着杯盏中流转的茶汤，低头不语。荀晋看过去，只见她紧锁眉头，脸上神情竟有些恍惚。
这时，老杨低声问了一句：“夫人，您刚才说，爱与恨，都是各种脸上的装饰。那么请问，在夫人看来，我脸上的装饰是什么？”
“你？哈哈……”杨夫人又发出一阵大笑之声，“你这么丑的脸，还需要有什么装饰呀？”
老杨不快道：“夫人，是个人，都有爱和恨。您要说我不配爱，我虽不服，却也认了。但你若要说不不配恨，那我还真得恨一个给你看看！”说着，转头凶巴巴的看了简书吟一眼。
简书吟微微一怔。
杨夫人怒道：“老杨，你又放肆了！”
简书吟却微微一笑，问道：“那么我呢？”
杨夫人一愣：“你什么？”
简书吟道：“我有没有做成参人的价值？是做成生参好呢，还是熟参好？”
杨夫人呆了一呆，小心翼翼的道：“有……还是没有呢？”
“有的话，是做成生参好呢，还是熟参好呢？”简书吟又问。
杨夫人结结巴巴的，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简书吟笑道：“你不是说，巫师之间对话，百无禁忌么？怎么，你是觉得你自己不够格做阿巫呢，还是觉得我不够格？”
杨夫人急道：“不，不是。”她使劲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道：“您这样的小鲜肉，自然是制作生参的上上之选。只不过……只不过……”
“哈哈！”简书吟一笑，正要接着说话，忽然前面院子里，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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