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珺相送的场面比辰星想象的要简约的多,没有什么大的阵仗,甚至没有多少官员相送,只是在宫门前,停着景子珺准备离开乘坐的马车。
辰星拒绝了景子玦邀着自己一起亲自相送的提议,只是站在了高高的城墙上,自上而下俯瞰着整个送行。
整个仪式甚至简单到过分,就如同故人要远游一般,门前相送,嘱咐着离别赠语。
只是这一场远游,再无归期罢了。
城墙上的风有些大,辰星站在城墙之上,一如当初和裴琦一起看整个皇城的时候,只是物是人非得太快,如今城墙之上再没有能陪自己一起畅聊舒意的人了。
景子珺在一切完成之后,上了马车,只是在坐回马车之内前,抬头看了眼城墙上默默相送的辰星,轻轻点了点头致谢。
辰星会意一笑,看着景子珺坐回了马车之内,再看着马车缓缓驶离,心下却总弥漫着怅然若失之感。
不用思量古今,俯仰昔人皆非。
许是因着这场相送牵起了千头万绪,辰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固定时辰换班的守城侍卫有条不紊地例行着职责,唯独一个身影显得有些奇怪。
“辰妃娘娘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辰星心下大惊,同时让自己心惊的还有横在自己脖颈上的一把明晃晃的利刃。
“你在做什么?”侍卫们一转头发现少了一个人,而少了的这个人正持刀胁迫着辰妃,震惊的同时纷纷拔刀相向。
“我在做什么?你们这帮蠢货连我混进来都不知道,还想从我刀下救人?趁早收起你们的刀,省得我这一不小心手抖伤了尊贵的辰妃娘娘。”一身侍卫装扮的清浅抬起头,带着轻蔑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一众侍卫。
台下的众人忽而闻得一阵骚动,纷纷抬头看着城墙之上的状况,只一眼便大惊失色。
景子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腾着,完全忽视了所有人的存在,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城墙之上。
一旁的谷莀瞧着这一幕,眼神微眯,也随着景子玦一道上了城墙。
“辰妃娘娘的面子真大,陛下和左相竟都这么在意。”清浅看着立即赶来站在不远处的景子玦和谷莀,提步挟持着辰星往后退了退。其他人都还好,唯独这谷莀必须忌惮几分。
“我以为你成功逃脱之后会聪明地选择离开,没想到你会做这种蠢事。”谷莀冷眼瞧着清浅,自有人来禀报清浅逃离之后,整个皇城就没有停止过寻找,却只在且安宫附近发现过一次,却还是抓捕失败了。
“蠢事,也许吧......不过这件蠢事能让我们的陛下和左相这么惊慌,也很值得了......”清浅冷笑着,依旧缓慢地挟持着辰星往后退着。
“放开她。”景子玦面无表情地走近了几步,直直地看着清浅。
“放开她?说话这么轻巧,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像你夺取皇位这么简单的吗?她走了,我不是死定了吗?”清浅不带一丝尊重,言语中带着嘲讽之意。
“我来换她。”景子玦又继续走近了几步,不带一丝犹豫地说道。
“陛下!”谷莀闻言,有些生气地唤着景子玦。
辰星闻言,同样带着震惊的目光看向了景子玦,但是景子玦回望自己的目光是如此温柔而坚定。
辰星只觉得自己被挟持之时都不曾惊慌的心态在这一刻慌乱到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清浅闻言吃惊之余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来换她,挟持一个帝王,你能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景子玦步步紧逼着清浅,每一步都格外坚定。
“你站住!”清浅一瞬间有些慌乱,自己根本没有料到景子玦会是这般反应。
辰星只觉得颈间一阵刺痛,不由蹙眉。
“好,你先冷静一下。”景子玦看着清浅一时激动,利刃瞬间便划破了辰星的颈间的皮肤,心里焦急不已,再没敢上前一步。
“你退后,我不需要你换她,我拼命逃出来就是来找她的,我有很多事都想亲口问问......”清浅说罢看向了被自己挟持却至今一句话都没说的辰星。
辰星依旧一句话也没说,也看不出任何表情,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姑娘,你认错人了......”辰星对着清浅说道。
“你说什么?我认错人了?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清浅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么久以来,辰星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认错人了。
“就算你以前认识我,但是以前的我已经死了,你再问我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过多的情绪,辰星言语温和地劝说着。
“呵呵......”清浅心寒了一半,除了苦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姑娘,这是宫门处,你若愿意放人,朕答应你,你马上可以离开。”景子玦瞧着横在辰星颈间的利刃一直揪心不已,只觉得只要辰星没事,一切都好。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清浅好笑地看着景子玦,这种话自己要是相信,早就不知道成了哪里的一堆白骨了。
“那你要如何?”景子玦继而问道。
“我要你撤掉这里所有的侍卫,还有准备一匹快马。”清浅思考了一会,继续挟持着辰星往后退去。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辰妃娘娘好好聊聊,你们放心,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不会伤害她的......”清浅看向辰星的眼神里除了刺骨的寒凉,还夹杂着一抹无望的悲凉。
清浅带着辰星一路后退,一直退到身后的房间之内,也就是以前裴琦在城墙之上处理军务的房间之内。
再确保没有任何人再靠近之后,清浅关上了房门,这才稍稍松开了横在辰星颈间的利刃。
“你逃不了的......”辰星全然不顾已经染红了自己衣襟的血迹,只是看着清浅说道。
“我知道......”清浅苦笑了一声回答着。
“那你何必还要有此一遭呢?”辰星心里沉重不已,清浅明知道这么做只有死路一条,却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我不甘心,我想知道你......”清浅转身想质问辰星,却在一回头时看见辰星的目光时瞬间怔在了原地。
这双眼睛,这个眼神绝不是忘记了一切的辰星会有的。
辰星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凝视着清浅,眼神隐约夹杂着一些怒意,对清浅自寻死路的怒意。
“辰星姑娘......”清浅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匕首也在瞬时落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辰星记得一切,辰星是假装失忆的。
想明白这一点,清浅忽然觉得心底悲伤混着喜悦一同袭来,而自己竟然笑着哭了。
“把刀捡起来,继续挟持我,不要掉以轻心。”辰星看了一眼门外和窗外,用只有清浅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清浅闻言,立即捡起了匕首,按着辰星说的话,走到了辰星身后,依旧把匕首横在了辰星的颈间,只是这次离远了些。
“姑娘,我不是有意伤到你的。”清浅在看着辰星衣襟上的鲜红,心里愧疚不已。
“无碍,只是皮肉伤。”辰星小声说着,示意清浅缓步往后退着,远离门窗。
“姑娘......”清浅犹豫着不敢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七曜的死是我无能,我救不了他。与其看着他被寸剐,不如给他一个痛快......”辰星心里清楚地知道清浅冒死一定要挟持自己必是为了七曜的死。
“可是,你是高高在上的辰妃娘娘,你是陛下万千宠爱的女子,你看方才陛下那么在意你的样子,七曜这么微不足道的性命,琳琅已经求你救命了,你就算顺势请求陛下放过七曜,也并不会影响任何你的计划不是吗?”清浅忍不住质问道。
“你们都被囚禁在一处是吗?”辰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清浅不知道辰星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回答着点了点头。
“你们既然都被囚禁着,又是怎么知道辰妃的事,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辰妃的?那时这合宫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多啊,你们身处牢狱竟然还能知道的这么清楚......”辰星反问着,心里却已然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缘由。
“这......这是我们偷听到狱卒说的......”清浅被辰星这么一问,瞬间整个人都懵了,一股强烈的被利用的感觉在心里升腾着。
“那七曜被处以极刑这件事,也是听狱卒说的了吧......”辰星冷笑一声,这一场戏谷莀排演的还真是到位。
“是.......”清浅的手已经开始发抖,心里已经隐约知道了整件事的真相。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