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整个洛城进入了休眠状态。
一城三战又如何,普通人的生活不会被莫名的爆炸声和微微的地面震动所惊扰,他们需要恢复精力,好应对明天的柴米油盐,衣食住行。
楚昭昭从学校出来后,直接去了医院。今天赚了一些钱,终于可以给男友换药了。前段时间因为缺钱,只能买了几副中药,倒不是中药便宜,而是因为它可以熬煮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一锅汤药再也尝不出任何味道,她才会换上一包新药。
男友倒是喜欢最后一锅的汤药,一点都不苦,很开心的就喝完了。
她拎着两袋药从医院走出,心中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男友终于可以不用吃那苦涩到心里去的中药,难过的是这种日子可能也就几天。买药花光了今天的全部收入,两袋药一大一小,小的是西药,大的是中药包。
西药仅仅三盒,中药有三斤。
搭乘公交车来到南城边界,再往内就没有任何市立交通工具了。她舍不得打的,趁着夕阳的余晖,加紧脚步赶回家。
回到她那破败的小房子,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即使刚进门,她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利索的将药放在门口的地上,往里屋走去,顺手从堆砌在墙下的卷纸堆上拿走一卷纸,走进里屋,男子躺在床上昏睡,角落里的痰盂被打翻,污秽流淌一地。
楚昭昭没有说话,轻轻的拆开纸巾,用厚厚的卷纸盖住污秽扔进了痰盂中,随后将痰盂盖好带了出去,在卫生间里清洗后带上拖把回到里屋,又轻声的拖地,将残余的污渍尽数拖去。一切做完后又悄悄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中房间里非常安静。
楚昭昭的男友患病多时,平日里要么是在病痛的折磨中翻滚,要么就是精疲力尽的近乎晕厥的昏睡。一天有20个小时的时间是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中。他也只有趁那仅有的四个小时解决排泄,吃饭,洗浴,这一切还都需要楚昭昭在场陪同才行,楚昭昭不在的时候,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样的厮守生活毫无浪漫可言,甚至可以说是恶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虽然残酷却可以说是对两人都好的选择。而楚昭昭却从没想过放弃,即使日子很难过,她也一个人硬撑着。医生早就开了死亡通知单,楚昭昭只是将它叠好放在书本之中。
男友吃的很少,吃得也很差,粥是他能吃得最厚的食物,一般情况下楚昭昭只能冲一些米糊,兑一些奶粉,胃口好的时候能吃半碗,更多时候吃上两三勺就气喘吁吁了。今天男友睡得很平静,楚昭昭不舍得叫醒他,于是就让他这样安静的睡,自己收拾好东西,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半袋燕麦片和早上剩下的一个馒头。
她掰碎馒头混进燕麦片中,拿开水啪得一冲,一碗闻起来很香却没有丝毫味道的晚饭就做好了。她刚捧起粥碗,门外传来汽车尖锐的刹车音。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车,应该不会是找我的吧。”楚昭昭心中念道。可嘴唇还没碰到碗边,敲门声响起,没防备的她差点手滑。
她赶紧放下碗跑去开门,并不是她很想知道门外的是谁,而是不想敲门声惊醒屋内的病人。当门打开,一股不存于南城的香水味飘来,很好闻。楚昭昭已经很久没有买化妆品了,闻到香水味就好像酒鬼闻到了酒香,人已经半醉了。
但是当她看见来人,那点醉意顿时消失无踪,更后悔自己开了门。
“我可以进来吗?”来人的声音很轻但是十分稳重。
楚昭昭脸上的表情是害怕,恐惧,她站在门口久久不语。右手搁在胸口,微微颤动。
“别傻站着了,快进去吧。”那人竟然反客为主,自顾自的走进屋内,并向楚昭昭说道。
楚昭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里屋,随后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人手上拎了两大包礼品,一副看望病人的姿态。他把东西搁在桌子上,正好看到了楚昭昭的晚饭。他端起饭碗,皱着眉道:“你晚上就吃这个?”
“你来干什么,如果你是想探望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这里没人想看到你!”楚昭昭下了逐客令。
“余勇的病如何了?”那人想进入里屋,但是被楚昭昭拦住了。
“他睡着了,请不要打扰他。”楚昭昭小声但坚定。
“唉,你们现在过得实在是太差了。”他的声音也很小,却没有刻意的压低,其中还带了一丝责备的语气,他端起那碗糊糊,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入嘴后脸上的表情十分难受,但是他还是艰难的咽了下去,苦着脸放下了碗,苦笑道,“这是过期的燕麦片吗,吃这个,余勇还能好吗?”
楚昭昭转过身去,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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