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夫君更是没有让人送回来一封信件,只是偶有传信传回城中,说是大将军战场上宠爱一名女子宠的紧,日日同坐一骑,此战大将军打的也是不用心,与叛王对战明明可战胜,可偏偏又将人放走。

那回却听说夫君他约是受了伤,床榻前仍不忘与那女子恩爱,那女子更是时时服侍在旁。

她当时听完后便觉小腹一阵疼痛,再睁眼时,老夫人已在床侧照料着她,端起药碗便要喂她,她当即接过老夫人手中的药碗,直道:“娘,我自己来,您歇着便是。”

老夫人道:“我这把老骨头总歇着有什么用。酒娘你身子不便,是我们然家亏欠了你,你就让老身做这些事又能怎么样。”

娘的态度强硬,酒娘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得顺着娘来,是以娘话中的意思她也未有多想。自己听闻夫君受伤的消息,才会吓至昏倒的。他们说的那女子,她知道那是晚晚,若说心里没有丝毫的想法,那是假的。她一直想,自己当初便该随着夫君一道过去,那么也许现在夫君身边的人就非是晚晚,而是她了。

酒娘原以为这便已经是最可怕的消息了,却未料到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她去面临。

他该回来了,盛装下,她在厅堂正中央等着,她要以最美的样子迎他归来。仿似她知道他会在那一日归来,那日清晨,她说:“他要回来了。”

所有人都不明,夫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们只以为是夫人思君心切,便是老夫人,听闻消息后,颇为担忧地道:“丫头......”

“娘,我没事。”她无法和娘解释,夫君要回来,是因她的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强烈地告诉她。她若说了,大抵是会被娘她们当成是疯了。大军若要回京,城中必定会提早得到消息的,以往便是如此,夫君每回归来,常有消息传至府中。可是今次,便是让她等着就好。“他今日会回来。”她依旧道。

从早至晚,她一直未曾动过,因为她一直相信,夫君今日会回来,娘依旧是来劝过她两回,最后都是以无功而返。

最后一丝曙光渐落之时,终是有人回来通报,他跑的猛,一下子没注意到脚底下的门槛,直接摔了个脸朝地。

酒娘一边将其扶起,瞧着他的狼狈样,一边笑道:“慢些便是,怎么,是将军要回来了吗?”此刻她只顾着高兴,却是没有注意到来人脸上的异样神情,她只当这一跤也许是摔的重了些,将他摔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终于道,只是显得有些呆愣,“夫人,将军,将军他,”他迟疑了半响,脸上终究是没有丝毫的高兴之意,最后却是跪了下来,道,“回来了。”

“你这一跤是将脑子给摔傻了......”她欲搀起那人,却在见到门口的一幕后,她始终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人的泪水最终是落了下来,一鼓作气,大声喊道,“夫人,将军他回来了。”

这一下,却是将酒娘的注意力喊了回来,她竟发现自己的脚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双脚一步也抬不起迈不开,她用着自己最为稳定的声音道:“回来便回来,叫那么大声作甚,耳朵都差点被你叫聋了。”从厅堂正中间至正位,仅仅几步距离,她却是花了今生全部的力气才走完,坐下。她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动一下,她唯有双手撑在椅背,全身已然瘫软。

“回来了为何还要停在门口。”她都能听见自己话中的颤音,是如何也止不住的,“便将它抬至这厅堂正中间吧,”她自顾自地说着,“夫君也是,这一段距离是自己走不动还是怎的,非得让人将他给抬回来。”她只得闭上眼睛,仿若无人。

究竟是过了多久呢,她都有些记不清了。待自己真正地有了些力气可以行走时,她才鼓起了勇气,逼迫着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一个事实:她酒娘的夫君,然若风,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这四四方方地棺材中。她的手现在也止不住地抖动着,她告诉着自己,那是她的夫君,许久未曾见面却又日思夜想的夫君。

棺材中,她的夫君,此刻正拥着另外一个女子,那是晚晚。她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他们紧紧相扣的十指上,她的手指紧扣住棺木上,她告诫自己,要冷静,复又深呼吸了几下,护送他回来的人道:“夫人,小的们发现将军时,便已是这样了,小的们也曾试过,将将军与此女子分开,奈何小的们找到将军后,将军尸身早已僵硬,小的们无能,不能将二人分开。”

罢,便这样吧,他们也算是尽力了,他们总不能将夫君的尸身破坏不成。

晚晚,我酒娘真羡慕你,临到头,却是你陪着夫君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酒娘,你这回该是后悔了吧。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的一切,当日你便不该动那一丝丝的恻隐之心,今日你后悔,也是应当的,你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个儿。

夫君,你真狠心,你可知你这一走,留给我的是多么大的一团乱局吗!你走的干脆,独留我酒娘于世间漂泊。

此情此景,换作是任何一个女子,都受不得自己的夫君死了却还和另一女子紧紧相拥,她能怎么做,她什么也不能做,更是什么也不能说。因为她是将军夫人啊,因为她酒娘,是他然若风的妻,故她只能看着,压抑着心底的愤怒和不甘,她只能淡然地处置着这一切。

她道:“合棺吧!”她似是疲劳至极点。这样的一幕,她不愿更多的人再看。

泪似是已尽,她酒娘不能哭。她的夫君确实狠心,她在想,当初她是如何作想的呢,他就没有想过他将晚晚拥入怀中,会让她酒娘被人议论,被人嘲笑。“结发夫妻相思情,生要同衾死同穴!”她记得这是当初他亲口对她说的,可是如今,什么也不算数。与他同穴的不是她这个结发妻子,而是他的义妹晚晚,这是多么可笑的一幕啊!

如今,她还要独自一人面对所有,她能对自己说的便是:你都已经将夫君和晚晚同置一穴了,你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夫君,其实你可还记得,再过两日是酒娘的生辰!

你曾说要为酒娘庆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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