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楼外的窗子前掠过一只灰翅的大鸟，粗嘎地鸣叫一声飞远，直没入到青碧如洗的天空里去，顾夏凉才将目光抽回来，低头去整理袖口的褶皱，低声道：“确实很好，从小谁在一张床上，天天黏着我叫阿凉，对着父母又软糯糯地喊阿姐，”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长吸一口气接着说，“她是那种最软糯讨喜的女孩子，手巧，跟着我母亲学习女红，便惹得母亲责骂我读死书，对女孩子的本分全然不知。”
“姑娘——”碧桃一惊，赶紧去扶顾夏凉的肩膀。
顾夏凉的肩膀微微颤抖，低垂着头，被碧桃强行掰起来，眼眶已经有些湿润，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碧桃，你太大惊小怪了。”顾夏凉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眼眶仍然红红的，却还是清明冰冷的意味，看得出来难受，却能好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碧桃一愣，看见顾夏凉继续低头整理袖口，将袖缘上的褶皱用手指压平，在好好地叠放在膝盖上。
“姑娘，你……”碧桃想要劝一劝顾夏凉，可是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说，“我以前就是被娘亲卖给人贩子，因为家里穷，娘要养活弟弟，就只能把我卖掉，”碧桃脸颊还是鼓鼓的，可是眼角已经垂了下来，不是平常笑得弯弯的模样，“后来被人卖进程府，有吃有喝，也过得很好。”
顾夏凉抬起脸看碧桃显得不谙世事的脸，什么都没有说。
“以前的事情就忘了，人要往前看啊，你妹妹一定也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碧桃凑过来，挤出笑脸，“姑娘肯定猜不到，我以前叫大丫。”
“大丫？”顾夏凉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心里却悄悄地想，她的妹妹顾冬暖，怕是只会希望她过得极其不好吧。
一边和碧桃嬉笑，一边也将要设计的方向风格给确定了下来，只等下笔。
因为手艺不好，顾夏凉有些害怕动手，磨磨蹭蹭许久，才开始说画图。
好在这几天闲，顾夏凉零零碎碎地将秀雅居的图纸赶完了，也就抱着图纸亲自送过去。
程璟渊哪里没有通知，毕竟她现在估摸着把司徒珏给得罪了，目前还是要消停会儿。
绣雅居的掌柜是个瞧着儒雅又精明的男子，二十几岁的样子，衣着华贵，气度也像是个贵家公子，就是给人的感觉很是精明，时常带着笑，便让人不自觉地想起笑面狐狸。
“原来是顾姑娘来了，”掌柜赶忙迎过来，一边回头对一边的小伙计厉声道，“还不快看座泡茶！”随即转身，面上又瞬间换上一副温和模样，脸上挂着笑，将顾夏凉请到椅子上，眼神却飘飘忽忽地落到碧桃怀里的一摞图纸上。
他动作细微，几乎是不停顿的一瞟，几乎没有停留，顾夏凉也只是余光一扫，嘴角泛起些冷笑来，真是精明。
顾夏凉不急着叫碧桃将手里的图纸拿出来，只是端着小伙计端来的茉莉花茶浮茶沫子，目光却落到门外去。
长街上堪称人如流水，大大小小的商贩叫卖着，虽然热闹，却算不上有趣，只是顾夏凉却始终将目光落到门外，嘴角还有几丝笑意，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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