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伸出手来:“身份卡先给我。” 我就知道不管是看病还是诊所,一定是要身份卡的,我迅速掏出德鲁伊的身份卡递给他。 医生接过后,对着病历本一字一句的填写身份信息,写着写着,他的目光转移到身份卡上的照片上,他看了看照片,又抬起头看了看库洛洛,然后擦了擦眼镜,再度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库洛洛。半天才开口道:“你这是……” 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我抢先一步善解人意道:“他整容了不行啊。” 医生…… 他低下头再度扫了眼照片,抬头对库洛洛称赞道:“这是找了哪家整容医院,技术不错啊。” “嗯,流星整容医院。”我面不改色的开始撒谎。 “回头我也去让我媳妇看看去。”医生嘀咕着将收费单拍在桌上:“先交九万戒尼治疗费用。” 我数了数手中的钱,然后和库洛洛大眼瞪小眼,好半天后我率先开口道:“你的钱呢?” 库洛洛一脸无辜:“跟着我外衣一起丢在那座大厦里了。” 好吧,我摸了摸身上,很好,之前昏迷的时候,库洛洛帮我把外衣给脱下来了,不光是钱包,我现在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 不对,上衣的口袋里是什么在戳我,我伸手摸了摸,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钻石来。 这是……这不是我之前在楼梯上挖下来的吗?居然有一颗掉到我的里衣口袋里了吗。说起来我那一大背包的钻石都落在父亲的大厦里了,真是……倒霉啊,那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我心疼的摸了摸那颗钻石,然后忍痛将它拍在了桌子上:“医药费,多的钱不用找了。” “这是什么?”医生拿起钻石看了看,一脸冷漠。 “是钻石,价值绝对在一百万戒尼以上了。” 医生面不改色的伸手指了指角落,我带着不解偏头望去,角落里的牌子上写着几行大字——小本经营,只收现金。 我…… 恼羞成怒的一把抢回钻石,将司机的钱包拿出来翻给他看:“我们只有这些钱了。” 医生抽出钱来数了数:“你们这点钱可治不好他这一身伤。” “不用治好,死不了就行。” 医生沉默了几秒:“药钱也不够。” “给他用最便宜的。” “就连麻醉的钱都不够。” “麻醉也不用了,直接缝。” 医生这会不看我了,他直接看向库洛洛道:“你这是出轨了被你女朋友买凶打了吧,这得多大仇才会这么对你啊。” 库洛洛这时候已经很虚弱了,但是他依旧低声笑着:“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 医生吹了个口哨,然后摇了摇头开始剥库洛洛的衣服:“你们这些小年轻,得亏了我是良心诊所,收费不高,不然要是你们去的是大医院,就这点钱你们早就被人给赶出来了。”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伤口早就和衣服长合了,有些地方撕不开,医生就拿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那一处的伤口。 我看了都觉得疼,库洛洛却和没事人一样,这让医生意外的看了他好几眼。 上衣全部褪去后,医生有些沉默的看了看那些刀伤,以及……被锁链击打所留下的伤痕,那些伤痕像极了鞭痕。 他迟疑着开口:“你们这是……玩S(和谐大法好)M了?” …… S(和谐大法好)M你妹啊,我立刻否认道:“当然没有。” “别装了。”医生满脸都是我已看穿一切的表情:“不是S(和谐大法好)M你们能来找我,这种伤势早去大医院了。”他拿出工具开始处理库洛洛的伤口,一边处理一边啧啧称叹:“不是我说,小姑娘你们玩的可够激烈啊。” “真不是我。”我是无辜的啊!“是另外一个男的打的他。” “男的?还有其他人加入啊。”医生的目光更复杂了,他看向库洛洛的眼神中居然满是敬佩。 什么鬼! 库洛洛确实伤的很重,医生给他处理了整整一下午,天全部黑下来后他才丢下手中的镊子:“好了,可以收工了。” “治好了吗?”我凑过去问。 医生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死不掉了而已。” “哦。” 医生熟练的回到药房拿出几只针剂配药,然后给库洛洛挂上吊水,“就只能在我这观察一晚上啊,明天早上就得走,亏了亏了,今天这单生意可真是亏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伸手捏住库洛洛的脸,左右摇晃了下。 “怎么了。”我关心道:“脸上也有伤吗?” “不,”医生沉思着:“我只是在想,这脸整的完全看不出痕迹啊,刀口在哪里来着。” …… 抱歉我欺骗了你,库总是纯天然的美男子。 医生在收拾药箱,我无聊的在边上打哈欠,他收拾了一阵后回头看了我一会:“你身上的伤要治吗?” “诶?”我抬起身看了看:“什么。” “你不是也受伤了吗?”医生漫不经心道。 拉起袖子看了会身上的伤口,又将袖子拉下来:“算了吧,只是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而已,而且,”我诚实的看着医生:“我没有钱。” 医生从药箱里翻出纱布出来:“算我今天心情好,算你们两个未成年半价。” “未成年?”我一脸懵逼:“我们?” “对啊。”医生开始拿注射器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偷了家长的身份证偷跑出来的,不是我说,你们现在的这些小孩子可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什么刺激的都敢玩。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们家长的,但是我告诉你,仅此一次啊。” 我……迅速飞快的瞄了库洛洛一眼,留意到我的目光,他对我扬起一丝有些得意的微笑。 好吧,受伤后脸色苍白的他的确看起来更嫩了,二十七岁的老男人了,居然还被人误认为是未成年。 这还是医生呢,什么眼光。 医生已经准备好消毒药水和注射器、纱布了,他拍了拍另外一张病人床铺,“快过来。” “哦。”我囧着一张脸走过去,其实我身上的伤口真的不多,大多数是划伤和烫伤,最严重的一道应该就是酷拉皮卡挥下的那道锁链了吧,唔,脚上也被刺破了来着。 被冷风吹着的时候还没多大感觉,消毒药水一抹上去火辣辣的疼痛就瞬间涌上心头。 “疼疼疼,你轻一点下手啊。” 医生无语的看了我一眼:“我就涂个酒精消消毒。” “那也疼啊。”我回头看了看伤处,心疼的吹了口气,这才处理到第一处,后面还有好多处呢,而且…… 医生一脸冷漠的在我的鬼哭狼嚎中拿镊子挑出伤口中的碎玻璃渣,“叫什么,不是你说的忍着嘛。” 我开始狂飙泪:“那是我说别人。” 医生开始循循善诱的劝导我:“忍忍就过去了,你看看你小男朋友,别人伤比你重多了,可是一声都不吭呢。” “那是因为他皮厚。”嘤嘤嘤,我咬了咬枕巾:“我要打麻药。” “哦,麻药一万戒尼一只,你有钱吗?”医生慢条斯理道。 我恨戒尼,贫穷使我面容丑陋,呜呜,我哀嚎着开始拼命揪枕巾,好在这医生下手还算快,没多久就处理好了大部分伤口。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看他开始穿针引线。 我大惊失色,连忙坐起:“干什么干什么。” “缝针啊。”医生凉凉的看了我一眼:“你背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迅速将衣服整理好,拿被子裹住自己:“不缝,打死也不缝,不打麻药直接缝针是要人命的。” 医生那一脸的鄙视:“随你,以后留疤了可不要怪我。” 不怪你,我都要死了,谁在乎身上多出一条疤呢。打过破伤风后,我开始犯困,之前强撑着一口气将库洛洛送到安全的地方,现在库洛洛的小命算是保住了,我身体上的那些疲倦又再一次回来了。 又困又累,而且,肚子好饿啊。 眯着眼睛盯着库洛洛的吊水瓶,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总是在这一秒就睡着了,下一秒又惊醒。 来来回回好几次后,库洛洛才无奈的道:“你睡吧,我自己会看着的。” “不行。”我睁开睡意惺忪的眼:“你是病号。” “乖,去睡觉,吊水已经没多少了,很快就能打完了,我没有那么困。” 可是吊水还有两瓶多呢,余光看着吊水一点一滴的落下,这也实在是太催眠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大脑传来的困意,我慢慢倒在了床上。 醒来后我就发烧了。吸了吸堵塞住的鼻子,好半天后才忍着身上的酸痛起身,脚步轻飘飘的,昨天穿着被水淋湿的单衣在楼顶的寒风里吹了很久,如果这样还不生病的话简直对不起我现在的身体素质了。 唉,我可是个老年人了啊。 掏空司机钱包里的最后一枚硬币,问医生买了点退烧片吃。对着玻璃柜照了照,伤口被包扎住了从外表上看不太出来,但是被我咬破的嘴唇上结了一层黑黑的疤,真是丑死了。 破相了嘤嘤。 把两边头发往中间拉了拉,要是有一条围巾就好了,我就可以挡住下唇不被人发现了,库洛洛已经醒了,看着他全身上下被纱布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一样,我忍不住又觉得好笑。 诊所的那名医生在厨房里下面条吃,我厚着脸皮过去问他是否能分我们一碗,结果被他果断拒绝了,靠,真是抠门。 不给就不给,我扶起库洛洛,准备带他离开这里,但是……我的目光在床单上打转,由于库洛洛的伤势很重,昨天医生几乎是将他的全身衣服都剪烂了的,也就是说,现在遮挡在库洛洛身上的,基本上全是纱布。 这就很尴尬了,我偷偷瞄了眼厨房,见医生还在专心致志的煮面后,我悄咪咪的伸手勾起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和裤子,递给了库洛洛。 他心领神会的接过衣服穿上,宽大的白大衣刚好遮住这一身的纱布。偷完了衣服后我和库洛洛很快溜走了。哦,我还顺势摸走了桌子上的几个硬币,那是我早上刚给他的退烧药的钱。 在小摊上买了点早餐,递给库洛洛一份,小口喝着牛奶,我开始向路人询问在哪里有最近的珠宝店。 卖掉了那颗钻石后,我总算暂时摆脱了穷光蛋的身份,就是很可惜因为急着出手而被店家压价了,只卖出了80万戒尼,但是省着点用的话,这些钱能用到我去世了。 接受了我快要死掉这一事实后,我发现这也并没有什么,先离开的人永远是幸福的那一方,不用忍受一次又一次离别的痛苦。 我甚至恶趣味的想着,我要是死去之后,这笔钱算是我留给库洛洛的遗产吗?我的遗物大多数都是可爱的小裙子,库洛洛继承不了啊。唔,要是洛儿美女的话倒是可以穿一穿。 拿到钱后的第一时间,我就去了最近的服装店,给自己和库洛洛买了套御寒的衣服。我之前身上的那套衣服都脏的不行了,换了羽绒服后总算身体暖和了些,只是身体好像依旧没有退烧迹象的样子。 我的大部分行李和存款都被我存放在友克鑫附近的民宿里了,现在一时半会又没办法回去拿,咬了咬吸管,我偏过头问库洛洛我们应该去哪里。 他回答的倒是很快:“我们南下吧。” 我没有异议,去哪里都没有区别,唯一麻烦的事就是,我们没有合适的身份卡,无法买到车票。 解决的办法也很暴力,库洛洛修养了一天后似乎身体恢复了不少,他……他直接去劫车了。 好吧,过程不重要,总之,我们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尽管并不知道这一条路会通往什么样的地方,但是意外的我却很开心,想到了那一年,流星街的小草跟着库洛洛一起跨越陌生的街区,走过炎热的沙漠,最终来到大海面前,看到了绽放着的海上花。 这一路,不知哪里是终点,但是沿途的风景是那么美丽。我趴在车窗上向外看去,早春的花儿已经含苞欲放,地面也染上了一层鲜绿,万物新生,春意盎然。 就算每一刻都有生命在离开,但也会有新的生命依旧降生。生命就这样走完了一次次的轮回,一轮又一轮的传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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