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辈的恩怨何以加在下一辈人的身上。    包宴宴看着柯禾那沉浸在幸福中的脸庞,忽然想起昨日颜肖对她说的那些话来。虽然颜肖的话不可信,但她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对她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不禁问道:“如何才能确定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呢?”    柯禾轻笑道:“他看你时的眼神与别人不同。”    他看谁都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    “经常对你笑。”    他看谁都带着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关心你。”    这个更是无稽之谈,颜肖是那种看她有困难绝对会落井下石的人。    全都没有!包宴宴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昨晚那只是颜肖一时发疯罢了。    “看得出颜公子很喜欢你。”    包宴宴惊恐地看着她,这是用什么眼睛看出来了?也借她用用。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道:“不如与我一起逛逛吧?”    大道上的人并不多,只能透过各院的篱笆,看到各家的女眷们在干活儿。包宴宴问道:“男人都去哪了?”    “他们都和我爹去开垦荒地了。”    黎锦山已经不能再去,这些年来,黎锦寨的人也只能另想他法。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黑大门面前,包宴宴有些印象,这便是昨日她刚来时,那个腼腆的男子的家。    院落中更无一人,包宴宴站着看了一会儿,那扇窗户仍是关着的,与昨日不同的事,她似乎从那遮挡着的窗帘缝隙中,隐约看到了些什么。    包宴宴心中一动,用手指着那扇窗户问:“这大热的天,那扇窗怎会关着?”    柯禾见怪不怪地道:“那里面关着一个人。”    “关着一个人?”包宴宴大惊失色。    柯禾点头道:“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小的时候这里便是这番模样。这家的主人唤作陈阿达,论辈分我还要叫他一声阿达叔。我娘在世的时候曾说过,阿达叔年轻的时候娶了一个外寨的女子为妻,婚后生有一子。大约在那孩子三岁的时候吧,有一天阿达叔下地干活儿。家里就剩下阿达婶与孩子,阿达婶做饭的功夫,那孩子竟栽到井里淹死了。”    包宴宴扶着篱笆栏的手不由地抓紧了。    “那间屋子里关着的就是阿达婶?”    柯禾点点头:“许是阿达叔惩罚阿达婶吧。”    “就没有人制止吗?”    任谁都想不到,有人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关在一个屋子里这么多年。    柯禾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情怎么管怎么都是错。”    包宴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柯禾在后面叫了她几声,见她不为所动,也跟着她进去了。    房间的大门没上锁,那间挂着窗帘的门子倒是上了锁,想必是怕里面的人出来。    听到外面有声音,里面的人乌拉乌拉大叫着,这声音十分怪异,不像人发出来的,倒像是什么野兽发出的声音。    包宴宴手捏着那锁,吧嗒一声,锁开了。    她拉开房门,没有想象中的恶臭。    房间不大,一眼就望到头,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用铁链锁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虽是披头散发的,但也不是蓬头垢面。一双猩红的眼睛,脸却很干净。    房间里也并不脏乱。    她原以为,既然陈阿达是惩罚自己的妻子,那这间房子一定会污龊不堪,没想到反而是这样。    柯禾见此景也有些诧异。    床上那女子见有人来了,很害怕地抱成一团缩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    包宴宴上前一步,手刚要往她的身上拍。    就听到后面大喝一声:“你要干什么?”正是陈阿达。    包宴宴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道:“我只是看看她。”    陈阿达看清包宴宴的正脸,竟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直磕头:“求仙姑救救我娘子,求仙姑救救我娘子。”    一连说了七八遍。    包宴宴诧异道:“你且站起,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陈阿达犹犹豫豫地不肯站起,柯禾将他扶起。    陈阿达虽是站起,但也不敢抬着头,身体微微有些颤栗着。可以看出他的胆子很小,刚才那一声吼,已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他平静了一下,才将事情缓缓地道来。    原来,当年孩子落井死后,他的妻子受不了打击疯了。为了不让她四处乱跑不得已才将她锁了起来。    从这屋子的环境中也可以看出来,若是陈阿达虐待她,这间屋子又怎会如此干净?她的脸上又怎会如此清洁?    所以,根本就不是外间所传言的那样,陈阿达是为了惩罚妻子,所以才将她关了起来。    可见,谣言仅仅是谣言啊。    包宴宴长叹一声,手中运出一道金色的小光圈来,朝着那妇人的脑袋里注去。    究竟能不能将她治好,她也不知道,毕竟她不是大夫。但颜肖曾教过她一些给人疗伤的法术,姑且一试吧。    片刻后,包宴宴将手掌拿开。再见那妇人时,眼睛里多了一丝清凉,仿佛大梦初醒般晃了几下脑袋,喊了一声“儿子”,大哭起来。    陈阿达见她好了,急忙上前去看。    包宴宴和柯禾悄悄地退了出来。    二人刚走出陈阿达家的院子,只见道上有一群人面色慌张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柯禾拦住了一个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道:“出大事了,赵二牛死了。”    包宴宴与柯禾皆吃了一惊,二人急忙跟在人群的后面走去。走了不远,但见眼前围着一群人,颜肖与李君望竟然也在。    颜肖见她来了似乎很高兴,朝着她一招手。    包宴宴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颜肖挑眉道:“见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    包宴宴一拍自己的脸,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吗?她马上道:“我只是听到有人死了有些难过。”    颜肖问:“若是听到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她一定会马上去买一挂鞭,要最长最响的那种,好好的庆祝一下。    但在颜肖面前,若是这样说的话,死的肯定就是她了,包宴宴看着颜肖认真地道:“您是得道上仙,与天同寿,千秋万代的,哪里会死呢。”    颜肖轻笑了下:“我若不是得道上仙呢?”    “怎么了这是?”柯寨主带着一群人来了。    众人见他来了,急忙闪出一条路来,包宴宴这才看清赵二牛的尸体。    赵二牛长得五大三粗,肌肤裸露之处皆是深紫色,如同手指被门缝碾了一样的颜色。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气,皱眉道:“他怎会是这般模样?”    李君望道:“我这几百年也从未见有如此诡异的尸体。颜公子,你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吗?”    颜肖摇摇头,其实早在包宴宴与柯禾来时,颜肖与李君望便以检查了尸体。那尸体周身上下更无半点伤口,说是中毒,但中毒哪有浑身上下是深紫色的呢。    柯寨主看了一番也未看出什么所以然来,直接道:“埋了吧。”    平白无故死一个人,不报官怎么能说埋就埋了。    包宴宴刚要上前说话,就见早晨与柯寨主吵架的穆老汉大声道:“这么草率的就埋了?”    柯寨主面上已有怒色,但还是忍着道:“依你看该如何办?”    穆老汉背着手围着尸体走了一圈道:“这赵二牛死得蹊跷,应该给他超度超度。”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包宴宴三人身上,是答应还是拒绝?包宴宴仰起头看着颜肖。    颜肖风轻云淡地道:“我只会捉鬼驱妖,不会超度亡灵。”    众人的目光瞬时由欢喜转为了失望。    柯寨主命赵二牛的亲属把他的尸体抬回去,又叫了几个村民到寨外请和尚。    柯寨主道:“这钱就算在我头上吧。”    众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包宴宴三人。    包宴宴道:“莫非这黎锦寨真有妖怪?”    李君望肯定地道:“有。”    包宴宴迅速地瞄了下四周,道:“在哪?”    “我就是妖啊。”    李君望的后脑勺疼了一下。    “你若再开这么冷的笑话,我还打你的狗头。”    李君望缩到了颜肖的身后,揉着脑袋。包宴宴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她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开导开导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颜肖问:“问出什么来了吗?”    包宴宴面色一凛,她今天与柯禾确实聊了不少,但正经的事没聊几件,最重要的五行珠一点儿都没问。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小草,小声地把今天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走吧。”颜肖并未说什么,迈步走了。    “去哪?”    “黎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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