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细细长长的,好似柳叶。大地上只朦朦胧胧地有些光亮。 相比较在一旁优哉游哉的颜肖,包宴宴与李君望可就不那么轻松了。 包宴宴朝手掌心吐了口吐沫,又卖力地挖了起来。她小声地问李君望:“咱们这干得是不是挖坟掘墓的勾当?” 挖得正是赵二牛的坟,主使人自然是颜肖。 李君望否定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可是为了救人。” 包宴宴不以为然:“这尸体当时你们不是看过了吗?” 她还记得颜肖当初也没看出什么来。 李君望道:“颜公子自有颜公子的安排。” 包宴宴总算明白了,她每次拍颜肖的马屁,完全是违背本心的,但李君望乃是出自实实在在的本心的。 这李君望真乃颜肖忠实的追随者啊。 几锹下去后,成殓着赵二牛的那口薄皮棺材露出来了。 李君望三下两下便把棺材开开了。 颜肖向下撇了一眼,跳进了坑里,举着灯笼朝里面照去。 灯笼的火光并不强,只能隐隐约约照出他的模样来。赵二牛的样子似乎比下葬时更加狰狞了许多,那张深紫色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愈发黑了。而且身形似乎缩小了些,也更加干瘦了。 包宴宴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包宴宴看向颜肖,见他面沉似水,双眼紧紧盯着赵二牛的尸体。虽然他人品不怎么样,但不得不承认,看着他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啊。 颜肖将灯笼递给了包宴宴,又微微弯下腰,伸出食指,将食指朝着赵二牛头部的正中间划去,一直到鼻尖处。 突然,赵二牛的嘴一张,吐出了一个黑条条。 包宴宴将灯笼凑近些,这才看清了,那哪里是他吐出来的啊,分明是一条黑色的虫子,还是活的呢,自己从他的嘴里跑出来的。 那虫子不过四五寸长,通体黑色,带着长毛,有些像夏天爬在大树上的那种虫子。 包宴宴胃里一阵恶心,今晚吃的饭差点儿吐出来。 饶是李君望也变了颜色:“这是何物?” 颜肖蹙眉道:“这是黑虫蛊。” 关于蛊的传说,包宴宴确实是听过不少。传说,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专门养蛊来害人。但传说是一码事,真实见到了又是一码事。以前包宴宴只把它们当成故事听,并未想过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包宴宴惊讶道:“想不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李君望道:“想不到这小小的黎锦寨中,竟有人会此等邪术。” 包宴宴心道:“这真是庙小妖风大啊。” 颜肖食指与中指一指,射出一道红光,那黑虫顷刻间化为齑粉。他缓缓道:“这种蛊杀人于无形,将它放到有人气的地方,它便会顺着人气慢慢地爬过去,钻进人的体内。散发出的毒气会将人杀死,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啃食人的血肉。” 正巧,一条小虫从土里钻了出来。包宴宴有点儿草木皆兵了,一下子跳出坑来。 将赵二牛的坟填好后,三人又去看了王五的尸体,皆是如此。 看来做这件事的还真不是左扇与绿腰。 包宴宴叹道:“这是何仇何怨,才能下得了如何狠手。” 李君望也叹道:“人类的世界就是比我们妖复杂啊。” 包宴宴反问:“这是为何?” 李君望道:“我们一般有仇,都是光明正大地杀死对方。” 包宴宴无语地看着他,心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人要是杀了人,是要偿命的。哪像你们妖怪,自相残杀地再多,那也只不过是几只弱肉强食的动物罢了。” “那明日——”包宴宴故意拉长了声,就是让颜肖接下去。 “明日先查查二人与谁有过节。” “那陈阿达呢?” 柯寨主已经派人去报官了,要是官府的人来了,想要翻案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颜肖神秘地一笑:“我自有安排。” 挖了半宿的坟,等三人回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包宴宴睡了个囫囵觉,就听到外面鸡叫了。 顶着两个黑眼圈,拖着疲惫的身体任命地起来了。 相比较精神萎靡的包宴宴,颜肖可以用神采奕奕来形容了。 生怕颜肖再取笑她,包宴宴急忙道:“我没有做春梦。” 颜肖用鼻子哼了一声:“那是思春了?” 她还是做春梦吧。 看着颜肖一脚迈过门槛的背影,包宴宴问道:“我去查案,那你与望望做什么?” 颜肖将迈出的一只脚伸了回来,道:“他去阻止那些报官的人。至于我嘛当然是看着左扇与绿腰喽。” “怎么看着?”难道是想大展伸手将他们制服吗?与颜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鲜少见他使用法术,包宴宴不禁有些激动,不自觉地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颜肖缓缓地抬起一只手,要出招了,要出招了吗?包宴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颜肖将手放在眼睛处,正色道:“用眼神看住他们。” 包宴宴泄气了。 “咱们能不能换换?我来用眼神看住他们,你去查案?” 一动不动地坐着,与奔来跑去地查案,包宴宴选择前者。 颜肖摇头道:“不可。” “为何?” “你没我好看。” 包宴宴的脑袋撞在了门框上,从什么时候起,看住敌人也需要长得好看了? 颜肖又补充一句道:“他们看着我会比较赏心悦目。”所以,舍不得走,根本不用看着。 包宴宴懂了,颜肖这是使了一出美男计啊。她任命地吃过早饭便去查案了,谁让她长得不如他呢?这就是命啊! 因为寨子里的男人们差不多都与柯寨主去开垦荒地了,所以街上的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人。 剩下的几乎都是一些女人,没事做的事情,最喜欢谈论东家长西家短了。赵二牛与王五新死,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话题。 很快,包宴宴便加入到了这群女人的八卦行业中。 眼看着快要吃午饭了,仍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所有人都说赵二牛与王五,尤其是王五老实本分,不可能有什么仇人。 包宴宴打听到这里离王五家比较近,她决定到王五家看看。打听打听家附近的邻居,毕竟离着近,知道的也能更多些。再者,也要去观察下凶案现场。 打定主意后,包宴宴告别了这些女人,去往王五家路上走去。 走了没多远,迎面走来一个人,离着近了,包宴宴看清,这不是柯禾的情郎哥哥穆川,他为何没去开垦荒地? 包宴宴想,虽然他二人未说过话,但也算有过两面之缘,算上这次的话就是三次了。理应打个招呼。 包宴宴乐呵呵地道:“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穆川好似没听见。 这话好像不太像打招呼,有点儿像自言自语。 包宴宴见他走的更近了,又道:“回家吃饭啊?” 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用的又是疑问的语气,这回不像自言自语了。 谁知穆川与她擦肩而过,连眼皮都没抬。 包宴宴有点儿动气了,但碍于他是柯禾的竹马,只好耐着性子道:“柯禾说她很想你。” 穆川的脚步果然停下来了,他扭过头去问:“她还说什么了?” 合着他刚才并不是听不见,就是不想搭理她啊,包宴宴有些郁闷了,她觉得自己并不讨人厌啊,怎么穆川见了她就爱搭不理的呢。 见穆川这急切的样子,包宴宴玩心大作,她故作神秘地道:“你猜猜?” 穆川扭头便走。 包宴宴很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脑袋里又想起柯禾那明媚的笑颜,这二人,一个明媚,一个阴郁,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呢? 她摇摇脑袋,不想了,要想的事实在太多了。 包宴宴没走几步,只听身后穆川道:“你要去哪?” 包宴宴停住脚步道:“我要去王五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穆川竟走到了她的面前,仍旧耷拉着一张脸道:“什么发现?” 包宴宴道:“什么发现需要去过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王五绝不是被陈阿达杀死的。” “哦?”穆川一蹙眉,声音拉长了些。 包宴宴想着,这副模样怎么这样像颜肖。她忍住伸出手扯扯他的脸,看看是不是颜肖的冲动,又接着道:“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 她将昨晚的事情隐去没说,那事实在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勾当。 不知道是不是包宴宴的错觉,她总觉得,穆川似乎对这件事比较上心。 包宴宴决定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要保留一些的好,想到这里便模糊地道:“当然是凶手另有其人的证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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