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登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什么陌生人，何必计较这么多繁文缛节？” 嘉柏莉依旧在一旁替海登说话，阿兰沉下了脸色，横过眼去瞪了她一眼。 嘉柏莉从那一瞪中清楚看见了阿兰压抑着的怒火，瞬间便不再说话了。 “所以，海登大人今日到府上来做客，到底所为何事？” 阿兰的声线冷冰冰的，他的嗓音传到空气中，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我……我其实是想来跟嘉柏莉……公主殿下……” 海登吃力地在嘉柏莉的名字后面加上了尊称。 “我是想来跟公主殿下辞行的……我接到了贵族院的委任状，明天就要赶往拉弥撒去了。” “什么？！”嘉柏莉大吃一惊地问着，“你明天就要去拉弥撒了？是为了……圣波克利亚和拉弥撒开战的事吗？” 闻言，海登默默点了点头。 “贵族院说我是侍神者，又是伯爵，之前又曾在诺德骑士团服过役。眼下开战在即，正需要我这样的人去前线。” 阿兰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也是惊讶了一下的。可是，当他听到海登所说的这些理由时，便觉得贵族院说的有理，海登的确有被派去前线的理由。 可是嘉柏莉却不理这些，她只是大失所望地道： “没想到……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你……你真的要去攻打拉弥撒……” 嘉柏莉失望的眼神令海登感到心痛，他想开口解释，却又觉得所有的解释在事实面前都太过苍白无力了。 “对不起……公主殿下……”海登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我是圣波克利亚人，如今，女王陛下下令向附属国宣战，我……” 阿兰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对海登道： “伯爵大人，我衷心期待你在战场上的表现。” “是的！……公爵大人。” 海登觉得他在面对阿兰的时候，本能有种想要服从阿兰“命令”的冲动，就好像他仍旧在诺德骑士团中充当一名微不足道的预备骑士一样。阿兰对于他来说，就是能有这样一股压迫力。 “这次拉弥撒战场的指挥官是谁？” 而阿兰在面对海登时，则本能有着一种询问手下的气派。他从来没有像嘉柏莉那样，把海登平等看待过。 “是格林·道格拉斯公爵大人。” 阿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他预想的果然不错，女王上次将格林也提升为公爵，一定一早就算好了要在拉弥撒战场上派他上阵了。 看起来，女王陛下对帕里斯和亲王党确实已经失去了信任，不然，这次被派上场的应该是风头更盛的帕里斯才对。 “我……我有点不舒服，我先回房了。” 听着这两个男人若无其事地讨论着攻打自己母国的事，嘉柏莉低着头轻声嗫嚅了一句，转身便往客厅门外走。 海登失魂落魄地看着嘉柏莉快步离开的背影，想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眼中满是自责、为难和矛盾的神情。 “预祝你凯旋归来，伯爵大人。” 阿兰承认，他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见嘉柏莉离开，他便也站起身来，毫无诚意地对海登“祝福”着，转而便对管家道： “你在这里候着伯爵大人，待会儿送大人离开。” 管家在门口躬身领命。海登见此情景，又怎会不明白阿兰是在对他下逐客令？他知道他不便再多做逗留，只得开口告辞。 目送海登离开之后，阿兰这才上楼。他一路走到嘉柏莉的房间门外，向内一看便看见了她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背影。 阿兰走进房中，遣走侍女、关上房门，用一只手握住了嘉柏莉微微发颤的肩膀。 “嘉柏莉，别太难过了。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不是吗？” 嘉柏莉没有理他，只是趴在那里。 阿兰碰了个软钉子，只得在她背后替她理了理头发。 “有什么不开心，你可以告诉我。虽然我不能改变大局，但至少……” “海登刚才说……他是圣波克利亚人……”没等阿兰说完，嘉柏莉突然闷着头说起话来，“我真笨！到今天才明白过来，你们都是圣波克利亚人……” 阿兰听嘉柏莉的说话声带着哭腔，便硬把她拉起来，果然看见了她脸上纵横着的泪痕。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海登他说过，只要我在这里当质子，两国之间就不会再开战……可是，结果呢？” “海登、海登……”阿兰的嗓音因不悦而绷紧，“我看你介意的其实不是两国之间即将开战，而是代表圣波克利亚去攻打拉弥撒的那个人会是你的好海登！” “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心知肚明，不是吗？” “我是很介意这件事由海登来做！我把他当成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我的好朋友去攻打我的祖国！” “好朋友？”阿兰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你跟他才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什么时候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 “好朋友一定要交往过很长时间吗？我就是觉得海登好，我觉得他是我的好朋友不行吗？” “嘉柏莉，你！……” 阿兰用力握住嘉柏莉的手腕，气急攻心，一时之间竟不知说她什么好。 “如果和你在一起，就不能再交其他好朋友了……我……” “你怎样？”阿兰咬牙道，“你要为了你的‘好朋友’，而放弃我吗？！” “我……” 嘉柏莉本想说几句狠话，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我不想跟你吵架……”嘉柏莉闷闷地道。 “我不准你以后再见海登！”阿兰斩钉截铁地答。 “为什么？！”嘉柏莉的声调近乎抗议。 “因为我不喜欢！因为你对他太过特别了！” 阿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竟然像是受了伤害。 他就不明白了，海登究竟好在哪里？他出身低微，相貌也不见得如何出众。他们总共没有几次接触，为什么就能令嘉柏莉对他念念不忘？！ “嘉柏莉，你以后不再见他，我们就不用再为了他争吵了。” 阿兰认真地说着，脑中回想起上次为了海登吵起来的情形。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又为了这么个几乎不相干的人吵了起来。 “阿兰，我是很喜欢你，但我不是你的囚犯！” 嘉柏莉的眼帘低垂着，被阿兰死死握住的手腕已经发麻，可她却仍旧无力挣脱。 “嘉柏莉，你忘了，从一开始我就掌控着你在圣波克利亚的生活。” 阿兰蹙着眉，定定望着嘉柏莉不肯看向他的双眼。 “你应该明白，你来的时候就是一民囚犯，是因为我爱你，你才有了自由。” “所以我应该要对你感恩戴德才对？……所以你现在，是想重新□□我？” “我是想要求你！” 嘉柏莉扁着嘴，将脸撇向一边，气鼓鼓的小脸上分明写着对阿兰的不满和抵触。 阿兰也有几分后悔，他把话说的重了一些。可是，只要想到嘉柏莉对海登的态度，他就真的有种想把嘉柏莉囚禁起来的冲动。 他真是不敢相信，在他与她已经亲密到同床共枕程度的今天，他们竟然还能为了那个海登吵成这样。 想到这里，阿兰难掩心下的沮丧。 他渐渐松开了握住嘉柏莉手腕的那只手，两人之间因此空开了一小段距离，似乎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 过了半晌，阿兰这才用单调的声线不带感情地道： “嘉柏莉，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那个海登在一起，我也不允许。如果你想不受我控制，就先拥有与我抗衡的能力再说。” 嘉柏莉闻言没有说话，可阿兰还是从她逃避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惊惧。 而令阿兰心寒的是，他即使存心选择如此生硬冰冷的命令口吻与她强调这件事，可她却还是没能直接给他一个明确的保证。 ——她还在幻想着想要见那个海登，即使她知道这会使他非常不满。 “嘉柏莉，你好好想想，你真的要为了那个海登而违背我的意思吗？” 阿兰说着，独自离开了房间，留下一言不发的嘉柏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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