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年的乾明节辽使进京祝贺。

此刻的紫宸殿上依旧是歌舞升平,朝臣们相谈甚欢,而辽使席上的耶律斜却一直往卫姝的身上看。

萧玲珑坐在耶律斜身侧,视线中满是怨毒:“你还在惦记她难怪,难怪你会请旨,做这议和的使者来大宋你就是为了她。”

耶律斜侧眸看着身边的萧玲珑,搁下了手中的酒杯:“议和是真,惦记她也是真。”

萧玲珑红着眼:“可我才是你的妻子,况且她已经嫁作他人妇你就算再惦记也是无用。”

耶律斜轻笑:“那也是我的事。”

萧玲珑看着耶律斜的模样,收敛起眼中的泪水,端着酒杯起身在众人的惊诧声中朝着卫姝走去。

忽的紫宸殿中的丝竹演乐之声便停了下来众人皆是一脸诧异的看着一袭红衣的萧玲珑含笑站到了卫姝的面前,又瞧了瞧与皇子们坐在一处的赵德芳,含笑着说道:

“听说卫将军与四王爷拜过天地饮过合卺家,该是四王妃才对怎么不与王爷坐在一起倒与这些官员们坐到一处怎么卫将军是被抛弃了?”

耶律斜完全没有料到萧玲珑此刻会因为他将矛头对准卫姝,甚至出言羞辱。

他正欲起身,却瞧见卫姝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与萧玲珑四目相对,面上含笑道:“多谢将军夫人的关怀,至于我的婚事嘛,不劳夫人挂心。”

听闻这话的潘仁美却道:“将军夫人怕是误会了,这四王爷可从来没有说要娶卫将军的话,哪里会是被抛弃了呢。”

萧玲珑却道:“是嘛,还以为卫将军会是王妃呢,当年若我没记错,当初卫将军还是普通百姓的时候,便与我家有过交集,还想做我家将军的妾室呢,卫将军如此貌美,不妨求宋皇赐婚,圆了你的梦,让你与将军再续前缘?”

萧玲珑此番话下来,所提到的信息量也是极大的。

明里是想借撮合的名义,想打消耶律斜的念头,可暗地里却是在告诉皇帝,告诉在场的所有官员,卫姝与辽使曾经有染。

看似温柔的一刀,却是暗藏杀机,让四王爷与耶律斜皆为卫姝捏了一把汗。

卫姝举杯笑道:“将军夫人怕是记错了,当初那人名唤叶律,是汉地的逃兵,后来死在了战场上,不信可以问问四王爷,叶律会不会是耶律将军。”

这杨家的七郎连忙起身道:“卫将军说的没错,当初四王爷代天巡狩,体察民情,我们也是那时认识的,当时可没见过这位耶律将军。”

赵德芳也随即起身朝着皇帝行礼道:“启禀圣上,卫将军所言不虚,耶律将军是辽人,又怎么会在非出使时间出现在我大宋境内呢。”

耶律斜紧握着酒杯,神色冷峻,视线也一直盯着萧玲珑,刚起身开口解释时,却听得皇帝道:

“罢了,今日是款待辽使的宴会,朕倒也有一件喜事想要宣布。”

一件喜事……

皇帝说着话,唇角微扬带着些许的笑意,视线从殿中的大臣中一一扫过之后,忙起身道:

“德芳的正妃病逝已有一年多了,府中不可无主事之人,方才听到辽使的夫人提及,朕想,卫将军是朕亲封的五品游骑将军,有官职在身,亦有军功,所以啊,朕打算赐婚卫将军与德芳,婚期便定在来年开春,如何?”

对于皇帝的突然赐婚,卫姝与赵德芳皆是一脸惊讶,有些不可置信,就连耶律斜也是格外的震惊。

皇帝看着二人,颔首一笑:“怎么,德芳,你不是一直在求么,如今朕亲自赐婚,还不与未来的王妃一道谢恩?”

赵德芳回首看了一眼卫姝,瞬间便红了眼眶,他稳了稳呼吸,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这才迈出一步便停了下来,再次稳了稳气息才走到卫姝的身边。

他执起卫姝的手,两人相视而笑,随即走到殿中俯身叩拜,齐声答道:“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视线落在殿中跪着的两个人身上,眸色幽深,根本猜不透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随后抬手示意道:

“平身吧,德芳是先帝之子,亦是朕的侄儿,都是至亲骨肉,可瞧着德芳后继无人,朕确实是于心不忍,卫卿,朕虽已赐婚,你是德芳的正妃,可你依旧是大宋的游骑将军,明白吗?”

卫姝揖礼一拜,道:“臣自当谨记。”

而后,这紫宸殿中便响起了阵阵祝贺的声音,在殿中的文武官员,皆起身前去祝贺这赐婚的两个人,就连耶律斜也不例外。

他举着酒杯走到了赵德芳与卫姝的面前,唇边一抹苦笑:“恭祝四王爷与卫将军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赵德芳也端起了酒杯与耶律斜的酒杯轻碰,回应道:“多谢耶律将军的祝贺,本王代妻谢过了。”

两个人皆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赵德芳回望着卫姝时,满眼的疼惜与满足。

而耶律斜,转身后便藏起了眼中的不舍与失落,还有险些溢出眼眶的眼泪。

他终究还是错过了……

如若没有分属阵营,他不是辽人,她也不是宋人,或许当初就不会错过。

多少次午夜梦回时,耶律斜都在想,如果他不是辽国的大将军,就只是如他所说,是个布庄的小伙计,就赖在卫姝的身边,或许如今便又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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