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易安馨桀桀的怪笑起来,“不见着你先下阿鼻地狱,我如何能死?景暮雪,你害我全家,我要你血债血偿!”
景暮雪背上没来由的发凉,这一向温温顺顺的女子竟改头换面,变成了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夜叉一般,只一个眼神都能让人不寒而栗。景暮雪心悸的捧着小腹,不敢再多呆下去,一边喏喏骂着疯子,一边悄悄向门边退去。待景暮雪好不容易从那暗无天日的房中逃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易安馨却在屋里笑得万般凄厉,形似疯魔。
景玄南一走,查干自是不会再好好对待易氏兄妹。易安馨凭着满腔的恨意,愣是硬挺了过来,查干也贪恋易安馨那温婉大气的容貌和白皙胜雪的妙曼身段,遣了军中医官为其医治,易安馨用了药,身子慢慢恢复了过来。景暮雪越发的战战兢兢,查干是个不好想与的,又需求旺盛,每每唤了自己与易安馨两人一道上床伺候。自己肚子越来越大,伺候起来诸多不便,那易安馨却媚骨上身,将查干哄得服服帖帖,查干对易安馨越发满意,对自己却冷落了下来。若只是失了宠,景暮雪倒也是不怕的,可那易安馨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仿若毒蛇猛兽一般,景暮雪毫不怀疑只要让她逮着一丝机会便要置自己于死地,这让景暮雪终日惶惶不安。
易安然未再被投入地牢,却是过得较之牢狱中时更加不如。查干将他扔去军中做杂役,不仅受尽万般屈辱,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稍有不甚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的身子很快又遍体鳞伤,骨瘦如柴,要不是易安馨暗中接济,只怕易安然也挺不过十五。易安然掩下满眸的恨意,咬牙忍了下来,只为寻着机会手刃仇人,为广亲王府报仇雪恨。
如今的广亲王府易七公子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一头乱蓬蓬的长发零散的披落在肩头,将脸挡了个大半,佝偻着身子走进一军中小头目的营帐,收拾了一番又准备出门倒夜香。营帐中一名女子身着青衣,大着肚子蜷缩在角落里,想来应是被这羌军头目掳来寻欢作乐的寻常百姓。易安然头也未抬,斜眼瞥见那女子身前有些废旧的碎纸,遂弯着腰慢慢走到女子身前,指着地上的渣滓沙哑着声音问到:“这些还要不要?”
女子闻言抬起头来,茫然的朝着易安然脸上望去,易安然虽是蓬头垢面,但仔细分辨下来,俊俏的五官还是异于寻常羌兵。女子看了又看,突然不可置信的伸手捂住了嘴,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哽咽着声音唤了一句:“少爷……”
易安然混浊无神的双眸猛的放大,抬起眼皮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子,渐渐也红了眼眶,喉头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来。眼前之人竟是易安然共处多年的贴身丫鬟,当日被景暮雪扔入军营的妾室欣儿。欣儿已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抖着双手一遍遍的在易安然脸上轻轻摩挲着,想将易安然满面的尘土抹去,却被易安然一脸的沧桑惹得更加伤心。
易安然抓过欣儿的柔荑捏在掌心,双唇微颤,眸中盛满泪水满心懊悔:“欣儿,欣儿,若是我当日听信你所言,看清那贱人的面目,也不会丢了兵符,让羌军轻易攻入定北关,拿下青州,屠杀我广亲王府满门。我真是罪该万死!真是罪该万死!”
易安然越说情绪越是失控,七尺男儿匍匐在欣儿的膝上哭得不能自已,将那藏了多日的悔意统统发泄了出来。欣儿俯下身子将易安然紧紧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哽咽着劝慰到:“这不能怪你,少爷,这不能怪你……”易安然哭了许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抹一把满脸的涕泪,立直了身子抱着欣儿的双肩红着眼眶问到:“欣儿,你过得可好?”
欣儿不忍再加重易安然心里的负担,连连点头回到:“我好得很!我好得很!那日景暮雪将我扔入军营,所幸我被这营帐中的副将看中,未让我被他人凌辱。不久我又被查出有了身孕,如今这副将待我甚为客气,每日吃喝不愁,只需呆在营帐里调理安胎便好,相较他人过得已算不错了。”
易安然颔首应到:“那便好,那便好。你务必好好照顾自己身子,静心等待我墨国大军重回青州那日,以后再寻个好人家嫁了,将这些吃过的苦弥补回来。”
欣儿闻言心里一惊,急急的抓住易安然的衣衫慌张到:“少爷,你要让欣儿嫁到哪儿去?欣儿此生只肯伺候你一人,若不是还想着见你一面早就寻了短见!而且这肚中的孩儿究竟是……少爷你万万不可莽撞行事!如今广亲王府上下只余你一名男丁,哪怕是为了逝去的王爷王妃,你也毋须留得性命,为王爷传承血脉!少爷,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没?欣儿等着与你一道重建广亲王府,以慰王爷王妃在天之灵!”
欣儿还待多说,门外已是传来了纷纷杂杂的脚步声,两人登时一惊,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迅速掩去了脸上的情绪,用袖袍将泪痕飞快的擦了个干净。易安然弓着身子低垂着头提着恭桶快速的往营帐外走去,欣儿咬着唇依依不舍的凝视着易安然离去的身影,待易安然将将要踏出营帐时忍不住轻唤了一声:“莫要忘了!”易安然身形一顿,背着欣儿重重点了点头,身形才彻底消失在了营帐外。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