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太监,两位都是。”刘贤答道。
“太监也能上青楼?”苏小怜惊讶道。
苏小怜虽是无意,陈芳可就憋不下这口气了,这普天之下,除了京城那位主子,谁敢当面拿他们的痛处说事?
却见自个儿干爹像是没听见似的,更是气得发颤,便狠戾道:
“能屠十座凤栖楼的太监。”话中充满了太监固有的那阴毒劲儿。
刘贤狠狠地瞪了陈芳一眼,陈芳识趣的闭嘴,但心中仍是愤愤不平。
苏小怜沉默了半响,心中有些慌乱。
“别、别害她。”苏小怜近乎是在恳求。
刘贤笑道:“你可放心吧,咱家还想多活几年。”
刘贤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盯着路旁那些盛开的花朵,又抬头望了望天,几颗细雨打在了白眉上,接着便是春雨绵绵,润湿了地面。
无人知道,这位统领大内十万宫女太监的掌印大太监此时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又行数十步,见一女子身着白纱,甚是素净,在那水仙映衬下,如那月下仙子一般耀眼。
“小怜,你去忙吧。”
苏小怜转身走开,三步一回首,眼中竟是担忧。她知道这个女子身上有诸多的秘密。
虽然周言秣从未向自己提及,但她也清楚,这亦是周言秣对她的一种保护,知道的太多,会招来灾祸。
陈芳在那皇宫之中待了六年之久,上至皇后贵妃,下至歌姬舞女,什么女子没见过,却还是被眼前女子这清丽脱俗的气质恍了神,一时间竟也看呆了。
“奴才刘贤,叩见娘娘。”刘贤这把老骨头扑通一声跪在已被雨水沾湿的青石上,那粗布麻衣渐渐润湿,渐渐的与青石像是融为了一体。
这声音将入神的陈芳硬扯了回来,心中一颤,也赶忙跪下。
“奴、奴才陈芳,叩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虽说来之前有些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时候,陈芳心中还是阵阵惊雷。
“我不过是一青楼女子,可不是什么娘娘,陈公公不曾见过我,叫了也就罢了,刘公公可是老人了,难道也不知道?”
周言秣依旧摆弄着盆中那株水仙花,那地上跪着的两人,瞧也没瞧上一眼。
刘贤跪在地上,抬起了头:“娘娘心中应该最清楚,有些事,咱家说了不算,娘娘说了也不算。”
“主子虽日理万机,但这些年来时常……”
“你们只能带走我的尸骨。”周言秣不待刘贤说完,便冷冰冰的出言打断。
“娘娘不必如此笃定,待几日后邹大人前来后,娘娘再做决定也不迟……奴才们会在这涣州等上娘娘七日。”
看着眼前这冷若冰霜的女子,刘贤无奈的叹了声气,这个回答他一点都不意外,要是这差使这么好办,自己也不用来这涣州了。
“十座凤栖楼,算下来可有好几百人,也劳烦陈公公费神了。”周言秣朝陈芳望去,陈芳抬头,四目相对,心里却是怵的慌。
“奴才们先行告退。”刘贤也不曾看那惊魂未定的陈芳一眼,起身告辞。
……
天空晦暗,春雷阵阵。小摊小贩早已收摊避雨,一条喧嚣的街道此时只能听见雨水落地之声。
刘贤早已浑身湿透,冒雨踏出了这凤栖楼,像是听不见身后陈芳的呼喊,径直的往前迈着步子,陈芳不知从哪儿买了把伞,赶忙撵上来给刘贤撑上,雨水滑过二人的衣角,最终落到了这条大街上。
“干爹,儿子、儿子说错话了。”
忽地闪电划过天空,把陈芳吓了一哆嗦,刘贤却是面无波澜,回头望了望着这风雨中屹立了不知多少年的凤栖楼,顾自道:“五十八了,这条老命也该哉在你手上了。”
陈芳却是跪在了地上,脸上也分辨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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