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锦罗整个人瘦了一圈,一路上虽然吃的饱住的好,怎奈行旅就是磋磨人,月牙儿不免有怨言:“世子竟没来找小姐,这倒让奴婢意外,难道世子也相信了小姐会有那么不堪的身世?即使传言都是真,沦落风尘的又非小姐你,世子怎么能这么薄情寡义呢。”
她一口一个小姐,锦罗也懒得纠正,只道:“都已经和离了,你怎么还提他呢。”
月牙儿嘟着嘴:“世子真的同意与小姐和离?那奴婢更感觉意外了,奴婢一直觉着世子对小姐用情颇深呢,原来却是人不可貌相。”
锦罗见她喋喋不休,回头瞪了她一眼:“咱们来此有重要事做,先把旁的事搁一搁好么。”
月牙儿忙道:“奴婢晓得。”
蹬蹬蹬,有脚步声,锦罗知道是那伙计转了回来,果然,伙计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托着茶盘,茶盘上放着粗陶茶具,还有两碟子糕点,把茶盘放在破旧的木桌上,分别给锦罗和月牙儿各倒了一杯茶,然后说了声“二位慢用”,又跑到前头娶柴火了。
月牙儿是真渴真饿,看着那粗劣的茶杯,再看看那制作粗鄙的糕点,叹道:“果然还是京城好。”
锦罗很是不以为意,端着茶杯呷了口茶,又抓起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边道“我倒觉着这是另外一种体会,很不错。”
月牙儿以为她说糕点不错呢,也抓起一块来吃,入口方知道甜也不够甜,还带着腥膻之气,差点吐出来,见锦罗吃得津津有味,她唯有舍命陪君子的也吃了起来。
不多时那伙计提着个大箩筐回来了,箩筐里面装着黑乎乎的一坨一坨的东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月牙忙丢了手中的糕点,捂住口鼻,含糊的问:“什么鬼东西?”
伙计一笑:“鬼东西?这可是好东西。”
说着往炉子里添。
锦罗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
伙计道:“牛粪,看两位风尘仆仆定是远道而来,大概没见过这物事,用牛粪生火,耐燃,又暖和。”
月牙儿吓了一跳:“等等!你说什么,用牛的粪便生火?老天,一旦燃起火来,必是凑味熏天,这屋子还能住吗?”
伙计得意一笑:“这可是鸿门关一宝,也是鸿门关一大特色,各家各户,都用这个生火做饭取暖,怎么就不能住呢。”
既然是特色,也定是必须,锦罗知道在这上面纠缠没用,只是好奇:“我见鸿门关周遭都是沙子,并无草地林子,怎么养牛呢?”
伙计已经把干干的牛粪点燃,红红的火苗起初很小,渐渐的火苗大了起来,房中也暖和起来,只是并无月牙儿以为的满屋臭味,因为那牛粪的早已风干,味道减去了很多,残存的味道也已从烟囱跑了出去,当地人已经习惯了这味道,甚至有种亲切感。
伙计一边往炉子里继续添牛粪一边道“客观看见的只是鸿门关附近,此去三十里,不仅有草原,还是水草丰美呢,那里都是牧民,他们一边放牧牲畜一边拾捡牲畜的粪便,然后晒干卖给我们。”
锦罗听了点头:“这很不错,能够废物利用。”
月牙儿感觉奇怪:“你们为何没以炭来生火呢?”
伙计苦笑:“炭?那物事贵的像黄金,在鸿门关,除非是官老爷,或是富得流油的人家,我们客栈是开门做生意的,以炭来生火,那得要多少房钱方能划算呢。”
月牙儿更奇怪了:“你们这里的炭为何如此之贵?”
伙计一叹:“我们这里没有林子没有山,怎么烧炭?炭都是远道运来的,一般人家买不起。”
原来如此,月牙儿更加感觉奇怪的是:“既然这种地方如此贫瘠,为何百姓们不搬家呢?”
锦罗道:“故土难离。”
伙计点头:“这位客官说的极是,比如我,在此出生在此长大,若是谁让我去京城做少爷,我都不去,我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月牙儿又奇怪了:“既然贫瘠,为何难离?”
锦罗想了想,该如何让这个丫头明白呢?想起来了,就道:“打个比方,有人告诉你,你亲生的父亲其实是个一品大员,要你立刻离开我回到你亲生父亲身边,你肯吗?”
月牙儿不假思索,立即道:“奴婢当然不肯,奴婢打小就在小姐身边,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即便烂了骨头渣子也是小姐的。”
锦罗咯咯的笑着:“说的好瘆人。”
月牙儿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奴婢就是这样想的。”
忽然,锦罗愣住了,是发现月牙儿再次失言,慢慢把目光飘向伙计,那伙计倒是一脸平静,道:“二位瞒也没用的,哪有男人长成二位姑娘这么俊呢。”
原来人家早已看穿了,只是这伙计聪明,没用揭破。
既然如此,锦罗也就坦然。
伙计迎来送往惯了,见锦罗待人温和,索性多说了几句,问:“二位姑娘打何处来?”
锦罗迟疑下,说了实话:“京城。”
伙计很是吃惊:“那么远!”
复问:“是出关去西域?”
锦罗摇头:“非也,是有点事,所以我们会在你这店多住些日子。”
听闻是个长住之客,伙计更高兴,道:“等明天一早前头那些住客都出关了,姑娘就可以住进上房。”
锦罗说了声“多谢”。
攀谈起来,伙计又接着问:“姑娘一个女儿家,想必不是游走四方之人,既然不出关,怎么来到鸿门关呢?”
锦罗直言:“我来这里当然并非是游山玩水,而是来寻找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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