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妖兽不是人,是畜生。

但眼前的一幕幕,着实让他有些不忍,让他愤恨难平。

人与人,为何要如此?

张有归拍了拍陈子墨肩膀,说道:“大老表,我爹曾说过,天下不平事十之八九,你管不了那么多的。”

陈子墨愤懑道:“楚爷爷曾说过,有不平事,可一剑平之。”

张有归叹息一声,没有接话。他看向松江渡口,扶余人肩挑背扛,商旅盈指气使,他甚至有些怀疑老爹藏书楼中,儒家典籍中的某些道理,到底对不对。

儒家至圣曾有言: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扶余人因为抵抗大夏,战败之后,就该理所应当的世代为奴么?

陈子墨和张有归看着松江渡口,沉默不语。突然,一个讥笑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一剑平尽天下事,好大的口气。”

陈子墨转身,看到一个身着雪白长衫的青年男子站在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男子腰间佩剑,手持折扇。虽然是仲秋时节,天气凉爽。但男子依旧扇风不止,煞是风度翩翩。

张有归扯了扯陈子墨的衣角,轻声说道:“王玉珂,是玉虚宗的弟子。”

陈子墨疑惑的问道:“你认识他?”

张有归点点头,说道:“几年前在龙原城,他跟随其师父来侍郎府找我爹,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小家伙,我看你背着刀,不像个剑客嘛。”白衣男子拍拍腰间佩剑,爽朗笑道。

陈子墨皱了皱眉,没有回答白衣男子。

“走吧,别和他一般见识。”张有归拉着陈子墨往渡口走去。

白衣男子笑道:“张公子,故人相见,也不打算打声招呼吗。张本睿的家风,恐怕没这么不堪吧?”

张有归死死抓住陈子墨的手,面色阴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白衣男子见二人没有停下来和他说话的意思,便放声大笑道:“张本睿也不过如此,教养的儿子原来如此不懂礼数,有愧于他渤海国大儒的名头啊。”

陈子墨站定,准备回去和这个玉虚宗王玉珂说道说道,却被张有归拖住,加快步伐走向渡口。

“张有归,他骂你老爹呢?”陈子墨义愤难平的说道。

“让他骂吧,又不会掉几斤肉。”张有归沉声道。

“你受得了?”陈子墨说道。

“又打不过他,还能怎样?”张有归反问道。

“他很厉害吗?”

“五年前,他刚刚二十岁,就已经是元婴境修士了。对于这种修道奇才,五年后谁都不敢保证他没有突破元婴境,进入出窍境。”

“我靠!”陈子墨由衷的感叹道。

“玉虚宗和天师府同气连枝,又是楚国有数的宗字头仙门大派,昨夜我听你老爹说,你们家和天师府有过节。”张有归说道。

“张有归,你是怕他以此为借口,找我麻烦?”

张有归没有回答陈子墨,他走到渡口,大声喊道:“船家,我要渡河。”

一个须发花白的艄公撑着乌篷船,在松江水面画了一个细小弧形,稳稳当当的停在渡口。

“两位公子要往哪里去?”艄公笑问道。

“龙原城。”张有归说道。

“扶余城距离龙原城还有三百里水路,要二十两银子。”艄公说道。

二十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陈子墨就要跳起来骂人。

张有归眯着眼睛看向松江水面,一把拉住陈子墨,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

陈子墨随张有归的视线看去,只见松江之上,一条楼船浮江而来。楼船上,清一色站着十数个身着白衣,腰挂长剑的玉虚宗弟子。

“几天能到?”张有归问道。

“顺江而下,三日便能到达龙原城。”艄公呵呵笑道:“两位公子,二十两银钱包吃住,不算贵了。”

张有归一咬牙,掏出一块被烧融的官银抛给艄公,说道:“三十两,两天到达龙原城。”

“好嘞!”艄公接住银子,吆喝一声。

张有归率先登船,钻进乌篷船舱,看也不看迎面撞来的楼船。陈子墨见张有归心事重重,也立即登船。

“公子,坐稳了。”艄公大笑一声,撑着乌篷船在江面上划出一个巨大弧形,躲过来势不减的楼船,如离玄之箭,飘向楼船船尾。

“好!”

“好!”

“好!”

江面水岸,响起无数叫好声。艄公这一手绝活,当真精妙绝伦至极。

“两位公子,三十两银钱,老汉赚得心安理得。当然,你们也花得千值万值喽。”艄公呵呵笑道。

“老汉在松江乘船渡人数十载,从来不曾发生过翻船倾覆的惨事,坐我船的客人,保准平平安安的到达目的地。”

张有归呵呵一笑,算是回应老汉的自吹自擂。他望向渡口,只见楼船稳稳当当的靠在码头上,没有出现撞船,显然驾船之人比艄公的技艺要高出很多。

王玉珂一点地面,如一道白虹拔地而起,轻飘飘的落在楼船甲板上。他往松江水面望来,和张有归对视了一眼,而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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