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家主如此自责的书,自然是极其重要的。当时在林家做客的有三位客人,其中一位是老者,一位姓何,而另一位正是袁初墨。林家失窃后,当即便留住了几位客人,叫人去镇公所报了官。

林家不便搜查客人,镇公所自然没有这个顾虑,所以一一搜索了在林家的几个人,并且将其随身带的东西也都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因为按林家的家规,袁初墨不能上草堂,而据林家人所知他也确实没有去过,所以当时首先便将他的嫌疑排除了。

而剩下的两个客人,林家似乎对那个老者极其信任,自言绝不会是他将书拿走的,于是最大的嫌疑自然便落在了何姓客人的身上。但是他身上也搜不出任何东西,林家人苦苦哀求,说他若是无意间将书拿走了,就请拿出来,林家绝不见怪。

但是何姓客人仍一口咬定自己并未窃书,当即便愤然离去。因为他身上确实搜不出东西,所以镇公所也不能将人强行留下,只好放他离去。这些年林语溪不知所踪,或许就是追寻这位何姓客人而去。

当时这位何姓客人是慕名而来到草堂参观的,正是林语斌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让林管事带他去的草堂。所以事情发生后,林家上下都要求问责林语斌和林管事。但是林语溪却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说他身为家主,才该为此事负责。

当时林语斌刚成婚不久,与林夫人新婚宴尔,林语溪大概就是因此才主动揽责,并离家去追索这本失窃的书。不过林管事却被逐出了林家,直到不久前才重回林家。当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何姓客人身上,可谁知真正窃书的人,竟是最先被排除嫌疑的袁初墨。

袁好问得知这事后,再将林管事重归林家的事,以及林语斌出现在西袁镇的事联系起来,顿时便得出一个结论林家知道了当初窃书的人是袁初墨,所以引诱袁初墨再次去草堂窃书,并将他杀害在那里。

当时我和季明媚在草堂瞧见的人是林语斌,但是与此同时林语斌却出现在了西袁镇,并被他瞧见。袁好问认为这其中的目的正是要让林语斌脱罪,他虽然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关窍,却一口咬定这就是个障眼法。

“无须讳言,家父虽然出身书香世家,也并不缺衣少食,却不知怎的就是惯爱小偷小摸。”袁好问脸色灰败,“我曾多次求他不要再做这些败坏门风的事,他也多次答应,却总是改不了。”

因为此事涉及家丑,所以袁家一向讳莫如深。直到前几日袁初墨在街市上闲逛,忍不住在一家店中偷摸了一个小物件,被店家当场逮住。因为那物件根本不值什么钱,而袁家是当地大族,袁家主人竟能做出这等事来,所以这事当时便闹开了。

当时袁初墨极力辩称是自己一时疏忽,才忘了去结账,后来袁好问又重金补偿了店家,才将这事平息了下来。袁好问认为,林家就是在那时得知了袁初墨有偷摸的毛病,当年林家失窃很可能与他有关,所以才找人上门试探。

而袁初墨才将前几日的事平息不久,竟然又答应了从草堂窃书,并且还得意地承认二十年前的草堂失书案,也是他做的!当年的事导致了林语溪离家二十载未归,代价可谓惨痛,所以袁好问坚持认为,这是林语斌要为兄长报仇。

袁初墨这番话说出来,林语斌听得面如沉水,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年之事对我林家的影响,远超你们想象。不过当年的事是岳父大人所为,我是今日听你说起后才得知的,蓄意引他去草堂的话又从而说起。”

“既然不知,为何林管事忽然又回到了林家?”袁初墨面色铁青,“若非林家确定了当年的事怪不得他,会接纳他?”

“并不是林家将他找回的,而是他自己找上门来说这些年过得艰辛,想重回林家帮衬。”林语斌解释道,“他本就是林家旁系,当年的事又过去了这么久,于情于理我都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他。”

原来林管事是在我们来之前没多久才重回林家,我心中暗忖道,这时机可着实有些凑巧。况且当时也是他引我们去草堂,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还真不好说。

“我言尽于此,你若是执意不信,我也无计可施。”林语斌神态疲惫,不欲再与袁好问争辩,“对了,既然当年林家失窃的书是岳父大人拿走的,此书于我林家意义重大,还请归还。”

袁好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半晌才答道:“我并不知他将书放在了什么地方。”说着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不知当年林家失窃的是本什么书,我回去找找,若是找着了叫人送回林家便是。”

林语斌忽然看了我一眼,“其实那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紫檀书匣,里面装着一沓白纸。你可曾见过?”

“当年林家丢的是一沓白纸?!”这话说出来,不但袁好问惊愕,就连我们也都睁大了眼睛。

我记得二夫人在印书坊时曾说过,她猜测当时失窃的那本书非同小可,和整个林家的命运都有关联。林语斌也隐约提起过,就是为了那本书才建起了东林草堂。所以书失窃时林家上下才会如此重视,林语溪更是为此离家二十载。

而现在林语斌说,这本如此重要的书居然只是一沓白纸?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