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收到战报的时候已是深夜。张
俊几乎是从睡榻上惊坐而起,有些不可思议,有些难以接受。难
以接受的并非是结果,而是来的太快,超乎了他最悲观的预计。淮
南守军全军覆没,宁向忠也战死沙场。
这个结果有些惨烈,西军的强大再次让他震撼,他也为自己先前的犹豫,或者说战略失误而懊悔不已。应
该早些彻底放弃淮南,固守江南才对,至少可以保住长江防线,不至于现在这般尴尬。吕
颐浩的倒戈虽不奇怪,却也有些猝不及防,足可见他们人心尽失,原本那些还在犹豫的赵家忠臣不免也会动摇。更
要紧的是,除了所谓的气节和忠诚外,人们最为在意的始终是利益。
采石渡口被吕颐浩拱手送给徐还,虞允文大军直扑江边,扬州城和瓜州渡双双落入西军手中。
如无意外,渡江也就在这一两日间。
吕颐浩之后,镇江韩世忠手中握着的水军恐怕也会倒戈相向,长江之上张宪率领的水军更在进攻江州。
不日就会攻克,南下前来汇合,江南赖以为屏障的长江天险将不复存在,到时候张
俊惶惶不安赶到政事堂的时候,秦桧却是气定神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张俊不禁怀疑自己不够稳重,可他实在想不出秦桧有什么底牌,可以这般处变不惊。
“难道金军南下了?”
“会宁府尚未有消息回复。”
“那,秦相公缘何就一点也不担心吗?”当唯一的靠谱的可能性被否决之后,张俊不由皱起了眉头。
秦桧淡淡道:“不是临安还在我们手中嘛!”
“临安”张
俊不由愕然:“一座孤城,如何能够抵挡西军?当年”
不用多说,秦桧也知道张俊是说当年兀术搜山检海的旧事,一旦大军过了江,压根挡不住。
若非有徐还等人,临安险些毁于战火之中,逃过一次是幸运,这一遭呢?张俊并不乐观。
秦桧却不以为然:“今非昔比,挡不住金人,却未必挡不住西军?”
“此话怎讲?”“
金人可以不顾城市破损,不在乎百姓死活,西军可以吗?”秦桧冷冷一笑,仿佛胸有成竹。
张俊听明白了,却不禁有些后怕,难道是要临安所有臣民为人质吗?
“这恐怕”张俊眉头皱起,有些事可以不顾廉耻,但这般行径且不说会遗臭万年,能不能施行也是个问题,会彻底失了人心。
秦桧冷笑道:“为难的应该是他徐子归,你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叛军来袭,我等护卫幼主,拼死抵抗,何错有之?”“
是打算与城偕亡吗?”
“你我怎能像那些莽夫一般?”秦
桧再次不屑道:“当然是随机应变,必要的时候护送天子转战他乡,抵抗到底,甚至”
“甚至怎样?”“
求助于友邦!”
“友邦?”
张俊喃喃自语,所谓的友邦自然是金国,难道要浮海北上前去金国,再来一次海上之盟?
想想真是讽刺啊,可是又能怎样呢?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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