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年的宫宴,苏远岫穿了一身炽锦纶的绯衣,好看的紧。那年京都下了雪,她跑起来像是雪里红狐,一蹦一跳,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爱。也难怪京都贵女十八人,盛太子独独对她情有独钟。不过……她是个不讲道理的,明明剑法很烂,偏要逼着人说好。”
兰恬脸一黑她有那么霸道吗?
“大多数人对她的印象应是停在萧呈身后的跟屁虫上,可我却不是。”莫秋荷随意摆弄着栏杆“京都繁华,她爱去凌云阁听戏,喜欢明月楼的大盛菜……还有件事谁都不知道。”莫秋荷微微一笑,十足的世家夫人气派“她其实并不讨厌盛太子姜羽。”
清绝猛的抬头。
兰恬失了神,眼眸垂了垂“盛太子姜羽,是天之骄子,自然是京都少女的梦里情郎,恐怕当年也是风华绝代的。”
莫秋荷又沉浸在安定十九年的元月底,大盛使团进京,那龙鳞黄衣的小小少年一眼就看到了城墙边上,苏远岫和莫秋荷争吵的面红耳赤。苏远岫移开目光和姜羽远远对视了一眼,又转过头向着莫秋荷嘟囔着哪里来的孩子,生得还挺白净。莫秋荷看向姜羽,果然是未长开的少年人,白白净净像是玉雕,不像是云中那苦寒之地出来的人。
“那时姜羽尚未长开,自安定十九年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京都。大夏和大盛,也在后来交恶,这些年更是没有他的消息。当年他喜欢苏远岫,苏远岫跟在萧呈身后,他跟着苏远岫身后。”莫秋荷弯了眉毛“苏远岫嘴上说着讨厌姜羽,但我看得出来,姜羽比萧呈对她好,比萧呈有趣,她和姜羽在一起,乐在其中。”
兰恬的脸黑成了锅底。
清绝愣愣的看着莫秋荷,心中像是打翻了瓶,五味杂陈。
这算什么?算什么?
当年京都,只有清风跟在殿下身边,回云中后,说是殿下心慕一女子,可那女子已心属他人,在殿下回云中的途中香消玉殒。姜离还开玩笑,说是殿下难道长大,可惜这般不幸。
自从来到大夏,殿下总是会在六月十五到长野苏家的祠堂祭奠,甚至留了盛卫在那里看着。今年说是可能没空去了,还是姜蘅路过长野时代祭。他们都以为殿下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却原来,只是殿下去的太迟而已。
那缕芳魂,早就消散在安定十九年的通阳城外,如今清绝手里握着那人故旧嘴里的情,要怎么才能告诉她的殿下,他只是去的太迟。
兰恬黑着脸低头呐呐“你不是她,怎知她心。”
莫秋荷冷哼一声“姜羽离开京都的时候,她偷偷在城墙送别,我看到了。”
“……”
她确实是去送姜羽了。
如果细细分一分,萧呈多年来送她的东西,不比姜羽多。萧呈送她的钗子不多,名家典籍却是常常有的。她不喜欢那些所谓正统学说,偷着看异物志,却被萧呈说是玩物丧志。
她爱的很辛苦,爱的很卑微,文慈说她缺心眼,她不承认,可是心里是认可文慈的话的。她的本性不是贤良淑德温婉如玉的世家女,她本来就是那般张扬明媚的人,有她的骄傲。可这些,在萧呈面前不算什么。
她能为萧呈放下一切身段,能为萧呈忍受父亲和兄长的责怪,可是萧呈,却从未为她做些什么。
姜羽不一样,他是很明朗的孩子,和苏远岫很像,甚至说,他懂她。有时连慕容山都看不出来的愿望,姜羽能看到。
兰恬的梦里,时常梦到姜羽那日失魂落魄在苏府问她,真的要嫁给萧呈吗?她说是。然后姜羽把那个玉兔坠子递给她,郑重的告诉她,如果以后萧呈负她,她就是大盛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之后画面一转,就成了通阳城她落下城墙的深深绝望。两厢对比,疼到了骨子里。
苏远岫一生不曾欠过谁,唯独姜羽的情,她还不起。
兰恬哑声道“都是京都旧事,如今物事人非,实在令人感伤。”
莫秋荷忽然低头自嘲的一笑“真是的,我怎么会和你一个刚出阁的黄花姑娘说这个。也许你也叫莞莞的缘故吧,听说你以前也喜欢萧呈?可真是和她像极了。”
兰恬板着脸“萧大人与我,并无瓜葛。”
“小女儿心性,你既和姜浔定亲,便是姜家的人。今日春风宴有几分感慨,只是我家大人与姜台长素来政见不同。”莫秋荷转身,一身风华潋滟“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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