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驰远自有一套行事准则,对顾玲珑那是客客气气的,与其说是来提拿唐戾的,不如说是来请求顾玲珑的。

顾玲珑点点头:“本将说过会配合调查。只不过孽子有伤在身行动不变,徐大人稍等。”

顾玲珑说罢摆摆手,身后的长智二人立刻会意,转身便进了屋。未出片刻,两人一前一后提着一张担子过来,上头铺着厚厚的被褥,唐戾满脸病容地裹在里头,正怏怏地看向顾玲珑。

“这便是孽子,徐大人请便。”顾玲珑道。

徐驰远被这架势惊了一惊,他也听说了云将军与章御史起争执的一幕,都说着云将军护子心切枉顾律法,一心阻碍官差办案,可如今他一瞧,这云将军分明态度好得很,他要提人将军半分阻拦都没有。

而这将军公子看起来憔悴惨白,像是大病未愈一样,看起来瘦不拉几的,不像是有力气戳爆别人眼球的人!那章家公子徐驰远也看过了,那可是个墩子似的胖小子。

难不成,传言有误?

“令公子这是”徐驰远有些迟疑地问道。

顾玲珑淡淡道:“孽子在国子监被人刺伤,小腹上缝了五针,昏迷了数日。他底子弱又受了惊,伤势一直不见好,让徐大人见笑了。”顿了顿,又道:“若大理寺要提审孽子,那徐大人尽可动手,不必看顾云某的面子。”

提审?徐驰远哪敢呢!看唐戾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真要是在大理寺出了个三长两短,那徐驰远也吃不了兜着走。等等,这云将军的义子也受伤了?

徐驰远面色一正,急急问道:“云将军,令郎当真是在国子监受伤的?”

顾玲珑点头:“是,云某赶到时,孽子腹中受刀伤。云某后来得知,孽子与章御史其子是同桌。”

顾玲珑这一番话里包含了太多意思了,不管从哪一个层面来讲,都难以不让徐驰远多想。徐驰远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同寻常,他必须马上回去调查清楚!

他朝顾玲珑作揖:“将军放心,下官一定会竭尽所能去调查清楚!断不会冤枉了任何人。不只是令公子,章御史之子亦被请进了大理寺。大理寺办事严明,不会苛待任何人,将军大可放心。”

徐驰远说罢招了几名官差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唐戾给抬了出去。皇上只给了大理寺两天的期限,徐驰远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费。

唐戾被带走后,顾玲珑回了大厅中。

“其他人证怎么説?”顾玲珑朝长智道。

“回将军,其他人皆说看见小公子与章豪志突然起了争执,小公子将宣笔插进了章豪志的眼睛,过后将自己反锁在学堂中,除此以外便再无旁的说辞。况且,小公子在国子监中独来独往不甚合群,国子监已有好几个教习明里暗里指责小公子,这些对于小公子来说很不利。”长智如是说道。

唐戾在国子监不合群,当时身处在学堂中的学生无一另外地说是唐戾率先动的手,没有一个教习帮唐戾说话,舆论如今对唐戾是极为不善的!若不是被顾玲珑强硬地阻挡着,只怕唐戾如今早已经被关押进天牢,小命能不能保住也是难说。

此事唯一的疑点,就是唐戾身上的刀伤。唐戾习武,寻常人断不能轻易地伤了他。顾玲珑追问唐戾,他却藏着掖着不开口,至今顾玲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被何人所伤。

顾玲珑有些头痛地抚了抚额:“查过所有人了?”

长智原是想说是,后有想到了什么改了口:“倒是有一人属下并未查过。”

长智接着道:“此人是国子监的特招生,一个柳州来的寒门学子,与小公子是同班。事发当日,这人老家中出了丧事,休学回柳州奔丧。国子监监生道此人性子软弱,不喜与人交往,只凭一手卓绝的画技被国子监破格录取,倒不算出众。”

顾玲珑眉头一挑:“这么巧?”

这么巧在唐戾和章豪志动手当天,家里就出了丧事?一个寒门学士凭着特长被国子监破格录取,照理来说应该分外珍惜这个机会,如何还直接休学了?

顾玲珑敏锐地查出了一丝不对劲,好似抓住了某一种重点。

“去查查。”顾玲珑下了令,她平生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长智退下后,顾玲珑靠在长椅上,她指尖轻点着桌面,杏眼中带着几分深思。

今日朝堂之上,以左都御史为首的四个人联合弹劾她,他们想以唐戾的事情逼她就范,不仅如此,还暴露出了要将墨元湛也一同拉下水的意图。

一个章御史就牵扯出了这么多个人,看来背后一定有人在幕后策划着一切。

章御史断没有这个能耐,而刘同跟刘翰林不过就是用来落井下石的小人,那么最后便只剩下这左都御史。

左都御史是都察院高官,翰林出身,还有一个丞相老师做加持,多年来深受明成帝重用。

如此前途一片光明,却非要跑过来跟顾玲珑作对。顾玲珑和他可并未有什么私怨。不过,想一想当初这位左都御史为罪臣窦行章求情的行径,是断不可用寻常的思维来考量他的。

竟然不是因为私怨,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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