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18）

一旁有人为凌牵过来一匹马。序燃镜解释道：“我从东翎神羽卫调来的，一会如果真找到杀手的老巢，还不一定会是什么情况，多带些人比较安全。”

“但是太张扬了吧……你不是说这魔法有时效，提前惊动了他们让他们逃跑了怎么办？”

“这个……凌你放心，这个时效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凌没再说什么，翻身上马。一行人由序燃镜领头，轰隆隆沿着街道而行，而且越跑越快。序燃镜一面策马，一面注意着那些环绕着她右手的光点，时不时有单个光点飘走，朝向其他的方向，她也毫不在意。在光点最后剩下六个的时候就不再飘离，而是一直环绕在她的手边，指引着一个固定的方向。

最终队伍被引到了城外很远的一座荒山里。东翎的山大都是小丘陵，这一片山最高的也不过百米，而且极平缓，根本不影响骑马。一路向前，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截断墙。这堵墙也就还剩几米宽，最高的地方只到马腹部，单看砖石的颜色最多也就几十年的历史，像是农人在此建了一个简易的房子，后来没人住了，房子倒了，就只剩下这点墙。那些光点到了这堵断墙就不再往前走了，而是突然转而向下，没入了地面。

序燃镜低声吟唱了一段十几小节的咒文，光点从地下钻出来，重新飘回她绕在右手上的那块皮革附近。她先是把光点的反应告诉了凌，而后朝身后的人下令，令他们散开在周围仔细搜索是否有入口。

一群人散开找了挺久，却一无所获。在这段时间里凌一直蹲在地上，一只手按着地面，像是在感应什么。良久，她站起身来对序燃镜说：“地下有空洞，而且范围很大，不过我也没找到入口在哪。”

序燃镜皱着眉，轻轻吐了一个字，“挖！”

魔法处理这样的事情并不困难，四五个人一起动手花了十几分钟绘制出一个术阵，术阵发动之后被它框定的这个地面沉了下去，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条有些弧度的通道。序燃镜一张手，那几个光点就摇摇晃晃朝着通道深处飘了过去。

通道很宽，并排着能走七八个人，留下一大半人把守入口后，序燃镜和凌带着几十名骑士跟着那些光点走了进去。这地道本来是平的，走了一段，突然就开始朝着地下倾斜。又走了一小段，凌估计现在距离地面有近百米，前面突然传来些声响。

凌伸手制止序燃镜继续向前，示意所有人熄掉用来照明的魔法光源，凝神听着前方的动静。因为四周黑下来的缘故，前面通道的拐角隐隐看到些亮光。过了一小会，凌低声对序燃镜说：“前面是个空旷的地厅，三十米到四十米方圆，地厅里人数保守估计五十人以内，不知道具体武装情况。至于地厅另一边是不是还有通道就不清楚了。燃镜姐你看该怎么办？”

序燃镜回头看看，微光中一片全副武装静立的神羽卫骑士，“我对神羽卫战力有信心。”

“好，那我们就冲进去。”凌微微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她左眼瞳阵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通道。几十人被狂暴的风裹挟着如箭一般自通道里飞出，地厅里的人都还毫无反应的时候他们已经冲到了地厅中间。“尽快结束战斗，活口不用留太多！”序燃镜高声下达命令，伴随着轰然应诺声，骑士们纷纷拔剑出鞘，四散冲了出去。

序燃镜配着两柄剑，她本来将两柄剑都拔出了剑鞘，注意到了空着手的凌，插回去了一柄，连着剑鞘一起递了过去。凌接过来一看，是柄制式神权剑。

昨天阅兵的时候凌就注意到了，序燃镜是用双剑的。凌接过剑却也没出手，瞳阵关闭之后她就跟在序燃镜一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一时半会也没不长眼的找上她。不多时，整个地厅血腥味弥漫，躺在地上的人大多数是本来就在地厅之中的人，神羽卫伤亡极小。

凌注意到在地厅的对面还有一个出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这个时候一个裹着黑斗篷的人以极快的速度钻了进去，序燃镜也发现了这一幕，此时一路指引着他们的那些光点都朝着那个人飞去。她朝着那个方向大声喊：“就是他，抓住他！”而后当先也朝着那里冲过去。凌赶紧跟上。

又是一段长长的地道，甚至比进入地厅以前的通道还要长。这段地道就狭窄了很多，而且密不透风，岩壁摸上去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味。两个人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经着两侧岩壁不断回响，神羽卫的人逐渐跟了上来，但相对的前面已经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唯一感到安慰的是，一路走过来这条地道并没有岔路，即便和逃掉的人距离在拉远，起码路没走错。

而且，那些光点还指着前方。

凌感觉她们足足跑了半个钟头，这条地道看似无穷无尽，而且越到后面，向地下倾斜得就越厉害，周围的温度都高了很多，这代表着她们似乎是朝着熔岩去的。这一切勾起了凌一段四年前的回忆，那时候她到西翎不久，和一个蹩脚杀手一起在群辛雁山山腹里。

那时候也是这样无穷无尽的通道，通道之中还布满了各种上了年岁不怎么灵便的机关。说到机关的话她还来不及细想，两个人就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在那里又是一个新的地厅，两个人一前一后刚冲过去，一直浮在她们身前充当照明的魔法光源突然就熄掉了。明明远不到时限，这让两个人猝不及防，在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的漆黑里赶紧先停下脚步。定定神，刚想要吟唱咒文召唤新的光源，身后一声巨响，一块巨石落了下来，把入口堵了个结结实实。

一队的人都被堵在石头外面，巨石里面，地厅之内，只有凌，序燃镜，以及那个只被看到过背影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