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羡慕的情绪浮上阿尔玛的心头。他也曾梦想过一个人离家,结实三五个生死之交,一起旅行四处冒险,和一个擅长治愈魔法的女孩生出情愫,最后在雅塔附近的小村庄里隐居一辈子。

可惜作为沃尔登家的次男,阿尔玛不被允许拥有这种自由。即使宗家不会由阿尔玛继承,甚至将来他说不定还会靠自己的能力,取得属于自己的势力,拥有属于自己的纹章,但只要他还佩戴着沃尔登的家纹,他就是沃尔登交叉剑的其中一柄。

三男的西奥多因为年龄和出身,一直被排除在沃尔登的家族事务之外。没有期限的离家,放在一般的贵族家庭,基本就是驱逐,是为了给某人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势力造成影响。但这并不意味着西奥多不受父亲重视,相反,西奥多能过上这种远离琐事追求理想的生活,正是在三个儿子之中,最受宠爱的表现。

西奥多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为了巩固家族地位,而去处心积虑勾心斗角的人,他也没有能号令军队的气势和决策力。研究魔法,分享魔法,这才是他最喜爱与最擅长的领域。

和负责率领军队,充满责任感的大哥不同,阿尔玛时常会对自己的工作产生倦怠之情。在宴会厅和那些皮笑肉不笑的上流人士打交道,真是比上阵杀敌要累人多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真希望过上和西奥多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

“说起来,你吃饭了吗?”阿尔玛突然询问,“去吃点东西吧?我昨天一整晚都在路上,刚刚才到这里,已经饿的不行了。”

“真是非常抱歉……”

学院宿舍的506号房内。

法依娜一边整理衣着,一边看着还在熟睡的桑妮。她轻轻叹了口气,笑了笑。

昨晚上桑妮离开房间时,自以为很轻的动静,其实都被法依娜察觉到了。她没有阻止桑妮,因为她大概知道桑妮会去哪里。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桑妮不在身边的时间。

浅眠,在待在“隼”的那几年,本以为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从被关在地牢里那一夜开始,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的毛病,又开始在入睡后折磨法依娜的精神。

幼年就开始在各个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中求生,法依娜以为自己的精神早就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坚韧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有被背叛的感觉。第一次是父亲倒在年幼的自己面前,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时候。那时候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崩溃了,所有未知和凶恶的一切,都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张牙舞爪的,朝着她步步紧逼。

她恨那个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却又早早离去的父亲。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她父亲能够选择的。

可是这一次,法依娜内心彻底的动摇。

突然闯入自己随处流浪的生活,又自顾自扮演起父亲一般的角色,可是到头来又再度把自己推开。

贝克却是可以选择的。

法依娜坚信如此。

即使经历了无数痛苦和扭曲的回忆,她始终将自己做事的底线放在不杀害无辜的人这一条上。她曾经认为,偷盗抢劫,甚至杀掉那些敢于觊觎自己的人,都不算是错事。她生存在泥沼之中,那里的每个人都挣扎着想呼吸一口空气,稍一放松精神,就会被别人一头摁进水里。

可她从来没有向那些不对自己抱有恶意的人动过手。法依娜不信神明,但她却依旧拥有希望得到救赎和原谅的心。哪怕只有一点也好,让自己犯下的罪恶更少一些。

一年前收留下桑妮,大概也只是为了一份救赎。

那时候“隼”抓住了一个富家小姐。作为赎金被交到手上的,不是金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那个女孩就像是交易货币一样,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只是抓着自己的手臂,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

明明年龄差不多,却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法依娜没来由的对那个富家小姐感到厌烦,放走之前把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扒了个精光。

她将那个向日葵的发卡别到小女孩的头上,抬手时的举动让小女孩畏缩的颤抖了一下。

“你以后就叫桑妮。”

在法依娜的坚决之下,桑妮最终是被留在了“隼”的营地。渐渐的,她也开始向法依娜敞开心扉,就像当初法依娜对贝克那样。桑妮开始露出如名字一般明媚的笑容,开始喜欢说话,开始入迷的探究着周围的世界。

那时候法依娜还以为,自己将一个女孩拯救出了泥沼。可她没想到,这只是让桑妮陷入了另一个。

留在“隼”,没有法依娜在身边,桑妮就是孤独的一个人了。离开“隼”,她们一大一小两个身无长物的女流之辈,又该靠什么谋生呢?难道要带着桑妮,过回自己以前摸爬滚打的生活吗?

现在倒是多了一个选择,和凡斯西奥多他们一起上路。但是照他们所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魔族大陆,这个选择未必就比流浪在人类城市要安全。法依娜保护自己都不够自信,更别说还要带着桑妮了。

为什么命运总是要和自己过不去?安稳的幸福,似乎一辈子都不会降临到法依娜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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