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昧心中“咯噔”一下,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深深吸一口气,步入正殿,见朝臣御医站满屋中,施绍陪着惠帝、香车陪着慕绾桢坐在正中堂椅,惠帝目露惊恐、瑟缩蜷在堂椅当中,香车与施绍满眼疼惜望着惠帝。
沐昧心中一紧,问香车:“玦王爷和瑞王爷呢?”
“沐昧……”香车看到沐昧,眼泪瞬间涌出,哽噎告知,“瑞王爷……薨了。”
沐昧头顶“轰”的一声,踉跄后退两步,无力感彻底击垮了她强撑的坚持,终于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大脑放空许久,仿佛做了一场出离的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司空玦缓缓从正殿里间而出,神情木然地望向殿中众人,当目光与沐昧对视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许久,又默然移开眼,低下头怔怔出神。
沐昧怔了一下,被司空玦落寞的目光刺痛,随即,也无措移开眼,默然出神。
夜幕降临,慢慢笼罩住沉默而悲伤的大业殿,几十个人一片寂静。
终于,翌日清晨的时候,司空玦整顿情绪,率先发了话:“如今,司空琮虽然从城门撤离,但依旧未放弃攻伐洛阳,十万大军退守至北邙山下扎营,另外有两三万大军驻扎在洛河畔,时刻准备着伺机而动我们……先想想怎么应对吧。”
“玦王爷”,沐昧沉默片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讲。”
“嗯?”司空玦抬眼,有些木然地望着沐昧,片刻后,轻“哦”一声,缓缓起身,蹒跚入正殿里间,回身望着沐昧沐昧见状,也缓缓起身,跟入里屋内。
明净的华殿,角落里静摆着一张雕花龙床,床上静静躺着一个身影。
司空玦蹒跚挪步到床旁,坐在床榻脚下的雕花凳上,无声拉住床上人影的手。
磨满粗茧伤痕累累的手指,昭示着主人戎马奔波的生涯沐昧心中“咯噔”一下,缓步挪向床旁,看司空瑞平静躺在床榻上,双眼闭合,络腮胡上的半张脸神情安详,竟替他感到一丝快慰:总算……他不用再为宫中无尽的风波而日夜忧虑。
“小时候,我一出生,便知母妃在宫中是最不得宠的女人。司空琮的母妃吴良人,虽然是从邺都来的低微婢女,但性格温婉乖顺,很得父皇喜爱然而,时任青州刺史的祖父因为齐宜王被父王排挤出洛阳,直言上谏,撞柱而亡,父皇对其心生厌恶,恨屋及乌,也跟着冷落母妃。”司空玦握着司空瑞的手,微微出神,陷入幽幽回忆当中。
沐昧抬眼,望向司空瑞身旁的司空玦,看他沉顿片刻,垂下眼眸,继续悠悠碎念:“当时,因为母妃被父皇冷落,受宫人欺负,三哥性格十分冷酷,对我受到的欺负,也时常不闻不问。宫中众人,唯有二哥真心待我,一路护我不被欺凌,长至成年。”
司空玦说着,深深吸一口气,眼神已飘向窗外:“二哥出身显赫,他母妃郑贵嫔,出身晋嵩三代将门之家,嫔位在宫中地位仅次于皇上的生母杨太后。”
司空玦沉顿片刻,坦言:“皇上资质愚钝,杨太后英年早逝,二哥家世显赫,却从未有半点非分之想皇上感恩,在宫中也最信任他。然而,就是这样忠厚的人……”
司空玦叹了一声,无奈摇了摇头,暗嘲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沐昧静静听着司空玦讲他和司空瑞的往事,沉默许久,忽然,开口讲出自司空琮攻入洛阳以来,一直憋在心中的想法:“玦王爷,与司空琮讲和吧。城外百姓,军中将士,瑞王爷……像你说的,晋嵩,洛阳,真的再经不住这样的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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