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轻言已经前倾的步子微微一顿，她不着痕迹的看着钟鸣，想从她脸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正如她所言，她在紧张，双手握拳，重心后移，眉头有些微的皱起，视线不自觉游移，紧张，想要逃离。
她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稍稍拉开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察觉到这个动作让钟鸣放松了下来。
“这样好一点么？”
“好一点。”
“那好。”她笑了笑“去吃饭？我请你。”
大概是她的行为确实有效，钟鸣说话流畅了不少：“欸，这么好？”
“纪念大学的第一学期结束。”
游轻言给她理了理刚刚被弄歪的围巾，大衣的褶皱，像是在打理一件极为珍贵的物品，钟鸣不由得挺直了背好让自己看上去能精神一点，游轻言整理的动作越来越慢，就像不舍得停下似的，微凉的指尖滑过脖颈裸露出来的肌肤，心里也跟着一阵激灵，钟鸣忽然伸手抬起了她低着的头，动作有些急切。
那张脸上干干净净的。
“怎么了？”她甚至还笑了笑。
“我以为没什么。”
钟鸣慢慢的收回手，神情显得有些疑惑，她所看见的和她所感觉到的出现了分歧，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的躲避让她不开心了，开心的样子是伪装，但是钟鸣无法印证这个猜想，她看不出来真假，只能通过最表面的行动去判断。
一旁的游轻言默不作声地牵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冻僵的手一下子复苏过来，她的每一天钟鸣都知道，学习，研究，工作，有益于身心的爱好和体贴，两个人如这样彼此都好好的生活着，需要对方的时候有彼此的陪伴，就像现在。
她哑然失笑，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敏感，就像涂染曾经和她提过的一样，总喜欢胡思乱想，然后偏离正确答案，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在当下的生活里，放在身边的人身上去切实的做些什么。
口袋里握紧的她的手比自己的体温要低，骨架要小，纤细而柔软，是需要保护的模样，钟鸣握得紧了些，看到游轻言带点诧异的眼神里又慢慢淌出春水似的柔软，回应的目光将她包裹起来，天上明明没有星星，但夜晚的灯火碎在她眼里是一样的好看，钟鸣有些迟疑的从她口袋里抽出手来，绕过脖颈搭在另一侧的肩头上，在游轻言不解的视线里将她拉近，直到两个人紧靠在一起，影子被路灯打成一团暧昧的黑影。
“轻言。”
“嗯？”
“要是我以后做错了什么事。”
“怎么忽然这么说？”
“没，因为我很笨啊。”
游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掐掐钟鸣的脸：“这话可不能被你的支持者们听见。”
“是真的。”钟鸣抓住了她的手：“我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只是比别人多了一点去做事的动力，但不是天才。”
“要花很多，很多时间，才有你现在看到的我。”
昏黄的灯火，凌晨，深夜，咖啡的香气。
游轻言在她怀里眨了眨眼：“我知道。”
“嗯，所以，会犯错，肯定会犯错的，到那个时候。”
“原谅你？”
钟鸣摇了摇头，没有看她，但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不要放弃我。”
游轻言能听见她的心跳，连带着过分柔软的触觉，平缓得像是在塞纳湖畔安静飘荡的小船，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不远处的树梢上飞下来一只鸟，偷偷听着她们的谈话似的，在地面上蹦跳。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现在在她耳边说话的人还是同一个，说出的话却已经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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