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佛？道？

还有一个小和尚云石，是个交流的好对象，不过文央无事时便喜欢拉着云石谈天说地的，让他完全插入不进去。

文央方才进阶中期，她只打算多些历练，稳固根基，并不急于晋级。况且平日无事，除了修炼、看书、打妖兽没什么别的活动，加之她对佛家极为感兴趣，常向云石讨教。

至于云石，不过梵辅天筑基期的修为，虽说从生下来就接受了佛家思想的熏陶，到底还很年轻，游历经验也不是很多，难免对一些事情抱有质疑。

文央经历多，看得比较通透，有时会提点他，他与文央交流能收获很多此前不曾想到的道理。加之他悟性很高，这些收获常常对佛心有很大益处。一来二去，二人倒是成了相谈甚欢的朋友。

又是一日，江深在外值夜，云石方练完武技，一从外面进来，就看到了一个人坐在营帐厅堂中抱着一坛子酒灌的文央。

他摇了摇头，忍不住劝了一句：“阿弥陀佛，酒乃身外之物，你还是不要多饮为好。”

文央抬眼看了他一眼：“云石，我一直很好奇，既然都是抛弃世俗杂念，得道飞升，为何佛家与道家各成一派呢？”

云石见她双颊飞红，目光迷离，只当她是把自己灌醉了，忍不住好笑地回答：“可能是因为佛家酒肉不沾，哪像你三两日烤肉享乐，而今又把自己灌醉了。”

文央瞪大了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醉了？我明明清醒的很。”

“好好好，你清醒。”云石看她一副醉态也不跟她计较这些，只顺着毛捋。

文央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她明明真的清醒的很，为什么谁都觉得她醉了罢了，装醉也不是什么坏事，倚醉卖醉了解一下。

她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举起酒坛子：“小师傅，来一口么？”

云石早已习惯她这般时不时要动摇他佛心的考验，无奈地叹了口气：“不了，你自己喝吧。”

文央挑了挑眉，也不恼，只随手摸了摸乾坤袋，扔出来一个蒲团：“坐。”

云石：“”

看来他今天是走不掉了吧？

云石一脸淡定地盘坐在蒲团上：“文央施主，你到底想问什么，说吧。”

“就是之前那个问题啊，”文央眨了眨眼，“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云石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一点我的确没有想过。或许是我们追求的是超脱红尘俗念，成为一切外物之外的精神，而你们是追求得道永生？”

文央笑了起来：“你看，你也不了解道家的根本思想，偏见蛮多。”

云石低头“阿弥陀佛”了一句：“这点的确是小僧的不是了，我的确对道家思想没什么研究，抱歉。”

文央抱着酒坛子，沉思道：“佛道两家，其实只是差在根本，思想上有很多共鸣之处。至于为什么彼此各抱偏见，这一点恐怕是多数人一同造就的。”

营帐内并不隔音，喻天遥听到二人对话，一时有些兴趣，撩开树叶门帘，倚在门框上听着文央的话。

“知道为什么修道的人那么多，得道的人那么少吗？”文央反问道。

云石摇了摇头。

“因为不管是佛家还是道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追求的道，到底是什么。自己追求的道，到底是要让他们做什么。”文央叹息着，又灌了一口酒。

“道修，始于神之创世。我们这一方的神，就是创世神女娲、盘古等大能这是上古便留下来的故事，你也应是知道的。”文央说道，“其实从他们的故事里就能看出来，女娲牺牲自己造人，盘古牺牲自己造世，道修，修的是为了天下苍生舍弃自己的利益，这可以称之为义。我们抛弃世俗杂念，也不过是抛弃那些凡人中糟粕的东西，比如暴食、贪婪、嫉妒、淫乱而这一切的一切，是为了我们更好的爱世人，爱苍生。”

云石一脸震惊地听着，他从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他只知道许多道修为了延年益寿，不惜手段提升修为，为此杀人夺宝者多不胜数，却没有考虑到道修的本愿本不是那些。

文央看他这样子，笑了一声：“修真，修的是真，去的是伪。我们道修，只是抛弃人性中坏的习性，而不是杜绝好的习性。比如享受美食佳肴，享受声乐舞蹈、山河景观还有男女之情，这都是正常的，也不违背道义。”

一旁的喻天遥一边听着，渺然无波的神情一边变化，渐渐从思考，惊讶，到激动，星一般闪着冷清光芒的眸子跃动着盈盈的光，瞬间点亮了那如谪仙般俊逸的面庞，染上了生机。

这就是他的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