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青年平静如水的声音响起“今天晚上就要行动了吗?”

他对面,是一个女人。

韩雪绫倚在他解剖人体的手术台上,把玩着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语气有些散漫“嗯,今天晚上就开始。”

说完,她眼里闪过愉悦的光。

“那么多年了,总算遇到一个像的,她一直想要的,今天终于能帮她得偿所愿。”

青年嗤笑一声,眼里却满是悲天悯人的慈悲,无端的有着几分讽刺“不后悔?”

她只是一个被分裂出来的人格而已,青年擦拭着手里已经亮到发光的解剖刀,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

她还真当自己是这个女人的保护神了?

韩雪绫并没有看见青年低下头时嘴角的弧度,她目光沉沉,捂着自己的心口“不后悔。”

怎么会后悔呢,这一刻,她等了十多年。

青年顿时大笑出声,不知是因为愉悦,还是因为嘲讽。

韩雪绫没有理会他莫名其妙的怪笑,目光悠悠的望着自己靠着的手术台。

手术台上铺着一层湛蓝的布,很干净,很纯粹的蓝。

记忆仿佛回到了她六岁那年,在那个天蓝的通透,一望无际,没有白云的那天。

那年姐姐十三岁。

她们的父母刚刚因为一场意外去世。

父母又都是孤儿。

猝不及防之下,她们两个孤苦伶仃,根本没有人领养。

她们被送到了孤儿院。

韩雪绫去的第一天,院长很和蔼的抱起她,给了她一个棒棒糖。

多可笑。

韩雪绫那时候眨着单纯的眸子,眼里都映出天空的蓝,她稚嫩的嗓音响起“叔叔,我以后天天都可以吃糖吗?”

院长眯着眼睛,连连称好。

她的姐姐站在旁边,一脸的急促不安,一切对未来的惶恐担忧。

唯独在她吃着甜的腻人的棒棒糖,咯咯笑时,才抬头看她。

姐姐也在笑,只是那笑容,有着几分艰难。

韩雪绫那时候小,看不懂,她沉浸在以后都能吃到那么甜的糖的喜悦之中,没有在乎姐姐的不安。

可往后的日子,她吃的不是糖,而是毒药。

孤儿院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美好,院长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和蔼,平易近人。

她们表面上是被收养的孤儿,暗地里却被做着惨无人道的实验。

没错,孤儿院里的所有人,他们被好吃好喝的收养着,也不过是当一只小白鼠。

被惨无人道的实验。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辆车来,上面下来许多高大可怖的人,他们脸上或多或少的都会有些伤疤。

每次来,都会带走一批在他们看来合适的人。

而被带走的那些人,便是通过一场运动比赛选出来的。

在这场比赛中获胜的人,都会获得一个超级大的蛋糕。

蛋糕啊!

孤儿院里面的这些人,不饿死就算了,哪里能吃到蛋糕。

蛋糕的诱惑对于彼时年幼的众人来说,实在是诱惑到了极点。

于是他们拼了命的去锻炼自己的身体,以求能得到那块蛋糕。

可他们蛋糕得到了,人也被带走了。

韩雪绫不懂那些人是干什么,只是被带走的人,从来没有人回来过。

她疑惑,却并不在乎,只要不是姐姐被带走,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往后,她和姐姐一直相依为命。

进了孤儿院两年后,她的姐姐已经十五了。

知道她一直想吃蛋糕,很馋。

她的那个好姐姐呀,特地为了她去锻炼,参加比赛。

孤儿院里面为了这场比赛争得头破血流,暗地里总会打压那些到合适年龄参加比赛的人。

姐姐和她也就会时常被欺负。

她年纪小,性子又软,从来不敢和他们对抗,就算被欺负了,也只是偷偷的藏起来哭。

每一次保护她的人,都是她的姐姐。

多年前的经历仿佛历历在目,那人坚定的背影仿佛还在眼前。

韩雪绫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痛苦的闭上眼睛,明明自己也那么小,却用着稚嫩的肩膀扛起她。

果然,不负那人日日夜夜的训练,她的姐姐,成功的赢了。

得到了蛋糕。

也被那些人带走。

从那以后,杳无踪迹。

韩雪绫再没见过她的姐姐。

她哭闹着向院长乞求,乞求他能去寻找她的姐姐。

一次又一次,都是姐姐被收养了的消息。

院长说姐姐过得很好,很幸福,很开心,每天都能吃到甜甜的糖。

渐渐地,她不再哭,也不再闹。

她还是受着那些人的欺负,可自己的身前,再没有了那个保护自己的人。

韩雪绫开始怨恨她,这多少个被人欺负的夜晚里,她躲在被窝里抱紧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哭泣,一边又一边的。加深恨意。

为什么?

为什么你也要像那些人一样离开我?

是不是尝过了蛋糕的甜,你就再也忍受不了和我在一起的苦。

可自己的怨恨终究没有得到回应,她的姐姐,再没有回来。

直到多月后的某一天,孤儿院里突然涌进了一大批穿着迷彩服和黑色军装的人。

他们戴着头盔,手里拿着漆黑的东西,黑黝黝的洞口对着院长。

目光愤怒。

而在看向他们时,目光沉痛又悲哀。

她茫然不解。

只知道院长被抓走了。

孤儿院也被查封,韩雪绫被送向了另一个孤儿院。

在和那些可爱的人待在一起的时候,她隐隐约约的听见,那些被带走的人,全都死了。

韩雪绫无力的睁开眼睛,忽视犹自玩着解剖刀的青年,大步走向铁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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