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笔者连气也喘不过,火冰雾就已激射入巨汉如铜铃般的碧绿瞳仁。巨人更是连叫也来不及叫出声,已然仰天倒地,背脊撞在大厅大理石地板上,砰嘭剧震,声音既闷且重滞,吓得那待诏不知就里,乱扯自己一头长发,尖叫声扬。楼上门扉开合声乱响,传来许多俄国人的话声和脚步声,张承德落下地来,已将“云龙雾现”收回怀内,伸手托起杨惠芳,脚踩巨人肚腹,跳至前台长桌后,看也不看,顺手点了待诏少女的哑穴,然后朝楼梯蹿上。
二楼全是待客的赌池房间,听到呼喝吵嚷、拳脚打斗之声,每个房间的房门紧闭,客人一个也不敢出来。承德拉着惠芳跳上通向三楼的扶梯,扶梯转角踅出一个洋人,举着金钱唛左轮,枪管对准了承德的额头。承德右手一托他手,“砰”的枪响,子弹自下而上,射入天花板,石屑簌簌而落。承德右足飞起,踹在他膝弯外侧的“阳关穴”,这一脚借着上冲之力,劲道奇大,喀喇一声,洋人膝关节脱臼,痛得惨嚎,吱吱乱叫,歪倒在扶手铁杆上,兀自稳不住身子,骨碌碌滚下梯阶。
后首又奔下两个俄国打手,一个被承德一抓扭断了脖子,自扶手摔下楼而毙一个被承德脚跟踩在“冲阳穴”之上,这“冲阳穴”位于足趺上五寸,被人拿正了穴道,这条腿便麻木不仁,承德一脚落下,登时喀哒踏断了他的趺骨。这打手嗥叫之声尖厉,承德拉着惠芳,两人身子如飞燕掠波,从这俄国人头顶跃过,便已踏上三楼。
这一层便是当年杨天保与罗刹十三人组恶斗之处,两扇弹簧门紧闭,廊顶的新式电灯明亮堂皇,今非昔比。承德见两侧走廊有七、八个门户,不知该当从哪儿入手,侧首问惠芳:“你怕不怕?”惠芳虽心惊胆战,但见他一路过关斩将,神威凛凛,心甚钦服,颤声道:“有你在,我不怕。”承德闻言精神头儿也是一振,两人手挽手,大踏步朝右首走廊的尽头走去。
有房间里有孩子溜冰,孩童嬉戏欢闹之声,从门内传出来,溜冰鞋发出咕滋咕滋的声音,锉过来又锉过去,像瓷器的摩擦,又像睡熟的人在那里磨牙,听得张承德一粒粒牙齿在牙龈里发酸形同青石榴的子,剔一剔便会掉下来。他强忍难受,不敢大意,浑身毛孔翕张,全情戒备。
才迈出三步,承德左首的一扇耳门开处,闪出一名西装分头的红发洋人。承德眼明手快,身不动手臂一长,洋人手中枪尚未举起,已给他夹手夺去。这洋人张口结舌,额头沁汗,弹眼落睛地厉声急叫,掉头便奔回了门内,犹似见鬼了一般。承德也不作理会,瞥眼又见右前方一扇门打开,一前一后跳出两个洋人,头发眼睛鼻子嘴巴,全都一模一样,连身材高矮胖瘦也是无分轩轾。这一对孪生兄弟手上各持一柄军用匕首,蹲裆撅臀,含胸曲背,蟹行纵跃,俟机进攻。承德见二人刀上俱凝结了斑斑点点紫红的血渍,心想:“这两个老毛子杀的人自不会不少,今日撞在我手里,决计不留活口,算是他们的报应到了。”
他心念微转,松开惠芳的手,晃身欺近,两洋人蓝眼睛嘘嘘放光,一左一右,匕首横里刺来。承德一见他们的手法,暗道:“呵,这两个王八蛋倒是习练有素,攻合之道,已是熟极而流,配合默契,丝丝入扣,一出手便将我周身进退之路全拦堵了。”口中低喝:“来得好!有两下子!”两人自听不懂他说甚么,不料他死到临头还泯不畏死,尚有闲暇说话,不禁各自一怔。
承德说话便有扰敌之意,乘这电光石火之间的一瞬,挺双臂挂开双刀,双足蹬地,腾空而起,同时飞踢二洋鬼。洋人受他臂力所震,只感手臂骨头也要碎折了,下盘更无暇躲避,承德左足踹下,踩在左侧洋人的足踝上三寸的“悬钟穴”右足横撩,踢在右首洋人的右足内踝上七寸的“中都穴”。两洋人吃痛呻吟之声,音调口气也是一般无两,两人虽同时出手,却也同时中招,一齐右腿酸麻,无力站地,一瘸一跷。
承德瞬即又在他俩大小腿之间的“曲泉穴”上各点了一指,两人登即曲腿跪倒。承德双拳朝两人太阳穴打去,二人又是一式一样,使“懒驴打滚”,就地往左右两旁避让要穴。承德不禁“咦”的一声,既一击不中,便跳回惠芳身畔,横目斜睨二鬼。两个洋人死里逃生,已是竭尽所能,累得汗流浃背,心跳怦怦,气息不属。恰此其时,忽传来数声尖叫,声音隔着墙壁听来窒闷,承德目光循声找到声音是自两个洋人背后的一扇包革的门里所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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