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愬大笑着起身走到韩瑜面前,握住他的手和煦的说:“韩大人过谦了,能骑快马算什么本事,匹夫亦可为之。比不得韩大人十年寒窗苦读,你们读书人才是大楚的脊梁。”
李道临亏得不在这儿,要不然白眼能翻到天灵盖。李愬私下里可从来不是这么说的,恨不得把这天下的腐败,都归罪到这些善于钻研的读书人身上。
“十三皇子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韩瑜一边说,一边连连摆手做出羞愧的样子,“让十三皇子久等了,下官的的罪过,现在就去见那些倭人?”
李愬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韩大人一心奉公啊,不过上朝的体面还是要的,韩大人还是去梳洗一下吧。”
韩瑜做出后悔状顿首道:“哎呀…下官糊涂,这就去…又要劳烦十三皇子再稍等下官片刻。”说完在市舶司吏员的指引下,疾步去了自己的房间。
韩瑜离开以后,李愬面孔像是换了一个人,不见了公文式的和煦笑容,轻声说道:“这戏做的过了点!”
也不能怪人家,从六品的京官,每天要做的工作堆案盈几。偏偏又容易两边都不讨好,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手稍微紧一点,下面的州县觉得你是京官,不懂得体恤民情,说不定要把状子告到皇上那里。稍微放松一些,又会被上头斥责,国家那么大,哪个地方不等钱用?哪一年的用度不吃紧?
本来户部也是肥缺,可是冯佑阶猴精似的、郑纬衠又精于计算,真是一点油水都没有。四十岁了,还是个从六品,内部的升迁无望,外放的竞争又激烈,就指望这趟差事办的得体,能遇到贵人赏识,藉此攀个高枝。所以不顾同僚的目光,亲自赶过来打理。
韩瑜在房间里稍作梳洗,洗去满面的风尘,重新挽了个发髻,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不到一刻钟就出来了。动作不算慢…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重新收拾过的韩瑜,至少不见了舟车劳顿后的萎靡,有了精神,人看起来也有了容光,双目神采奕奕,有种要大干一场的架势。青绿色的六品朝服,薄底的官靴,都给韩瑜加了不少分。
就连脸上的褶子,都不再有老农一样的菜色,反而多了一份为官日久后的沧桑和城府。笑容依旧温和,说话也没了一开始那般的功利,不紧不慢。
“十三皇子,下官想要请教下一步的打算?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那几个倭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打算?今天没什么打算!”
“……”韩瑜心里升起了一丝丝不安,“这趟差事来的是不是有些莽撞?十三皇子和传闻的不太一样啊!”
“哦,对了!常熟龚县令,要给我们接风洗尘,我最怕这种场合,就推辞掉了。要不你去吧,你和龚县令都是正经的明经科进士出身,应该聊的来。我就算了…”说着摊了摊手,露出了一点羞涩的笑容,像是因为自己不通经学而有些不好意思。
“……”韩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自己是来办差的,只想早日解决金陵城里的粮荒。要让上官看到自己的能力,要让皇上听到自己的名字,要给正当红的皇子留个好印象,哪有心思和龚县令推杯换盏,说些风流话题。
韩瑜努力维持脸上的僵硬的笑容:“十三皇子,倭人正等着我们呢,金陵城里的百万百姓也在等着我们呢,这个时候就不要这些虚礼了吧?等跟倭人谈好了粮食的采买,再来接风不迟!”
“金陵城里的百姓等我们做什么?他们要等的是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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