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任何一个团体,大到了一定的规模,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受个人的驾驭。就像现在,大部人都有些有些后悔,可是能停下来吗?

不能!屯粮那么多的粮,停下来就是血本无归。

对太子来说,比血本无归更可怕的是:失去李安在的信任,或者说是失去储君的位置。有了明哲保身的念头,就想尽早抽身,不再参与其中。但是这种事,不是说想停就能停下来的,现在已经有了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太子这里正在犹豫,两边权衡不下。朱家的人岂肯轻易放过这棵大树?三番五次的前来说项。就连庄祖懿也说,还是再去这一次吧,总要知道这些人的打算才好安排。

况且有了庄祖懿的计策,太子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安全的。要不索性做完这一票?先把银子挣到手,然后把罪过统统推给庄祖懿

朱家,自从朱芳硕被李安在亲子安排调任郴州,就陷入了一股深深的恐惧。朱佑检的身子骨虽然还算健朗,但毕竟年岁大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朱佑检快八十的人了,还能指望几年

朱家的人能不知道?唯一能护住他们的太子,现在看起来也是如履薄冰,一副大厦将倾的样子。

就在大家都观望的时候,李安在突然给朱佑检下了旨意。

已经到了一年最后的一个月了,往年只要进了腊月,市面就会开始越来越繁忙,贩卖之物从干果、蜜饯到腊肉、野味,还有门神、桂枝之类的,都是为了过年做准备。市面之上一片祥和喜庆,货物也是琳琅满目,就连价格都要比往日贵上一些。但是今年不同往日,市面一片萧条。

过年?金陵城里的人暂时还没这个心思,大家都盯着官家的粮价。

腊月初八,这一天是按照民间的传统,是要做腊八粥的。有些富裕的人家,甚至还要把腊八粥甩洒在门上、篱笆上以此来祭祀五谷之神,求来年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这一天恰巧是朱佑检的生辰,七十九岁的生辰。江南一地的习俗,过九不过十。

朱家本来是要大办的,可现在朱家失了圣心,朱家的长子刚刚被在朝堂上被天字点了名字。国事也不顺遂,天降灾祸,淮南大旱。放在前朝,这样的异象,天子可是要下罪己诏的。虽说现在五德之说力单势微,也没什么人信。

但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就算正常人家,也没人愿意大张旗鼓的给自己操办寿宴,更不要说朱家了。小心低调的,甚至连家宴都没设。

朱芳硕已经启程,正在从桐庐去郴州的路上,想必内心是凄惶的。朱方进安排了厨房,做了一桌席面,此外除了长寿面,寿桃、年糕之类寓意吉祥的主食,也是必不可少的。

丰富的食物,并不能改变凄凉的场景,现在的朱家看上有些风雨飘摇。害怕老爷子有话要吩咐,连伺候的下人都支开了,只有他陪着老爷子两个人用餐。

自从文章大成,理学成了官方的显学之后,朱家何曾这样凄凉?朱佑检一边用餐,一边想到了正在去往穷山恶水之地的朱芳硕。朱芳硕的亲娘走的早,都是奶娘嬷嬷带大的,何曾吃过一点苦头?本来人生也算圆满,偏偏被圣上迁怒,发配去了边陲。想到自己垂垂老矣,此生大约再也见不到他了,不由老泪纵横。

朱方进看在一旁,也不敢多言语,只能默默的陪着。

大喜的日子,父子二人都有些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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