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说中了心事,大家低下了头。

“这四万石粮食,就是解决金陵城粮荒的胜负手,粮荒的危局由是我们破,还是由李愬解决,这其中的差距大家不会不明白吧?”

“……”男默女泪,现场还是一片安静,没人接话。

不乏有人心下腹诽:这事对太子事关重大,对我们可没什么影响。我们只想挣钱,现在钱挣不到了,还要担风险。我们可不是你们朱家的棋子,朱家和太子,那是两心一体,同进同退,我们可不一样。

朱方进冷着一张脸,面色越来越不好看。都说到这一步了,这些人还是油盐不进。

“诸位是不是还在觉得,现在的粮价还不错?就算过了年,城外的流民要回原籍,没有口粮,没有种子,回去也于事无补,朝廷一定不会不管。到时候,只要把手里的粮食放出去,以现在的价格出售,还是有赚头?”朱方进越说声音越狠厉,夏虫不可语冰,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竟然还在幻想挣太平银子。

“如果这批粮食落到了李愬手里,那金陵城的粮价就真没我们什么事了,想怎么定价,全由他说了算。他现在可是金陵城里头一号的大善人,亏一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一个皇子最重要的资本是什么?是名声!他为了名声,他可以把粮价压到极低出售,那大家手头的粮食,可是连回本机会都没有了。撑到这一步,最后一步做个好人,大家都会感恩戴德。对他来说,银子反而是他最不缺的。”

朱方进停了下来,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马侍郎,我听说你们家为了囤积粮食,连朱雀街上的铺子都抵押出去了?”

“刘驸马,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最近新纳了一个美人,不过听说小娘子不为公主所喜,只能养在外室?外面人可都说你对这个新人宠的紧,又是送地又是送宅子的,就连小娘子的兄弟,都在老家添了三十亩上好的水田?最难消受美人恩,怎么最近手头有些紧?真要手头紧跟我说,何必找外面人拆借呢?”

“何员外,我听说你丹阳老家里几十户佃农的口粮都被搜刮了干净?佃农还闹到了县衙?要不是县令是家父的门生,你此刻应该上了请罪的折子了吧?”

……

在座的人哪个没有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说到底,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毕竟都是要脸面的人,平时默契的看破不说破,现在倒好,被朱方进一个个的点名,背地里所有的小动作,都被摆在大庭广众之下。

被点到名字的人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噤若寒蝉。倘若只是一家两家就算了,可在座这么多人,每一家都打听的清清楚楚。单单这份心机,就已经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可是朱方进的话还没讲完:“大家别忘了,在桐庐袭击李愬船队的人,就在你我之中,这件事一天没个说法,那在座的所有人,就都有可能是李愬怀疑的对象。倘若真让李愬顺利解决了这次金陵城里的危机,以他现在威望,日后可就真不好说了…到时候我朱家,自然是没好日子过。我就好奇,在座的诸位就真有把握置身事外?”

这话就有些无赖了,意思很明显,我日子过不下去,那大家也别想好过。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要是我下水了,你们也别想干干净净的上岸。

在座的都是金陵城里有头有脸的人,被人这样当面威胁还都是头一遭。除了愤怒,看向朱方进的目光,可都有些不太友好。朱方进不为所动,只冷眼旁观。果然这些人当中,就没一个愿意第一个跳出和自己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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