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乍现,雨停了,宓如转过身去,那庞然妖物重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望着惊凌道,“神境是我曾经的家,我现在的家在长息阁,福宝还等着我回去呢,惊凌,你知道吗?”
蚩尤额前的头发被雨水打湿,绯红色的衣服贴在身上,雨滴顺着鬓角落下来,他看向惊凌所在的方向,冲着惊凌点了点头。
宓如永远都不会知道蚩尤和惊凌曾经达成过什么交易,此刻她从两个人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欣然,她叫了一声惊凌的名字,男人捧着她的脸,在她的眉心轻轻一吻,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宓如觉得这一吻是一生,这一吻会丢失一辈子的幸福。
“福宝,还在家等你。”
“好好活下去。”
“你说过会为了我逆天的。”
知道惊凌想要干什么,宓如十分地冷静,她知道她很难改变他的想法。另外一边,宓如被邵英的尖叫声夺走了目光,只见蚩尤的眼睛被他剜了出来。宓如的身子一抖,蚩尤半边脸上阵缓缓地在留血。
“你们、你们怎么、怎么能在这样,九州毁灭了,就毁灭了,与我们何干,我不要你们死。每一次都是这样,你们觉得你们没了,我能活下去吗?不可能,我不可能能活下去。”
惊凌充满爱上的眸子落在宓如的身上,他的心好痛,好痛,短暂的相遇之后是生离死别。他忽然明白了当初宓如回忆起一切之后为何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与他在一起了。如果重新来一次,他知道是如今的结果,他知道九州四海从此只有她形单影只的一个人,他不会去忘川,他不会去昆仑,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她记起来。终究抵不过天命,在天命的玩弄下,所有的人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在这个血腥的世界生存下去,宓如的代价是失去惊凌,惊凌的代价也是失去宓如。
“不要,不要,我求你们了,不要这样,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带着孩子们去天璇之中,我们再也不要出来了,好吗?”
她卑微到尘埃里面去,只希望自己的祈求能够打动到他们,邵英从来没有过这般绝望,哪怕是当年失去师傅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的绝望。
天命当真残酷,带走了她身边一切她爱的人,如今却要将整个九州放在她们的身上,这个责任太重了,即使是三万年前的谣乐,宓如都不敢确定,她是否能担当的起来。
惊凌的神色淡然,宓如脑海中猛地闪现过一个念头,是她,这是她的使命,作为女蜗之女的使命。是她强求昆仑王母换了惊凌与她的命格。原以为,他无情无欲,原来不想他一个人孤老,她将自己的命格换给了他,他自然承担起了属于自己承担的使命。
惊凌猛地拽着她的手,生怕她转牛角尖。
“不是,不是你……”
宓如掰开惊凌的手,满脸额悲伤,此刻,她已经不能够理性思考了,她是原罪,是她将惊凌推上死路的。什么天命,什么身不由己,这些不都是自己选的吗?原本他也是灵族最高贵的灵主,原本他也不染红尘。
“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你若死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不论你们谁死了,我都不会原谅。”
她一字一句,盯着蚩尤道,蚩尤的眼睛还在淌血,邵英从不流泪,宓如看到了她眼睛晶莹剔透的珠子。
“不是说,神境开启了,就会回来的吗?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从来没有什么开启神境能救人的说法,不过是九州四海的世族们为了一己私欲编造出来的谎话而已,神境中封印着上古时期的妖兽,受天命之杖的压制,所以不能出神境,如今九州平衡被打破,天命之杖的力量早已经被削弱了,若不是上那些为了和平前赴后继牺牲自己,封印神境之门的人,这个九州早就不知道乱了多少回了。命运之杖能够带来希望也能带来灾难,关键是使用它的人。惊凌不会用它来破坏复活那些逝去的人,自然也不会用它啦争夺名利。
真实埋藏在一层薄薄的黄沙下面,风轻轻一吹,就裸露出来了,却没有一个人能看透。就连惊凌,那样高洁的人,也曾期盼着依靠神境让谣乐复活。有些人知道什么是错的,便不会去做,而有的人为自己的错误找了一个借口,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宓如走得很快,她不是一个能轻易放手的人,她不想看着惊凌和蚩尤去送死,也不愿意九州消失,她愿意为了九州而牺牲,但是她不是那个有资格牺牲的人了。
她想起了那个还在长息阁等待着自己父母的孩子。她转过身,笑的很灿烂,惊凌不敢说话,她怕她哭,她很少哭,一旦哭了,说明那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你的孩子还在等你回家……”
泪水朦胧了双眼,他袖子下的手正在隐隐地发抖,他猛地转身,宓如大声喊道,“如果你现在回头,看我一眼,我就放你走……”
他不敢,不敢回头看他,指甲陷入肉里面,扎心的疼痛,他一直克制着,蚩尤望着天边,久久地,闭上了眼睛,手里那颗眼珠,飞向天空,一个巨大的黄金罩照下来,他侧脸问道,“后悔还来得及!”
“走吧!”
他最终没有回头,什么时候计划好了这一切,什么时候决定离开她的,宓如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话,空荡的海面上,血腥味已经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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