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见了柳盈的人影儿,霍不与方回转了身,一抬眼,正对上冷天奴意味深长的目光。

霍不与挑了挑长眉,斜他一眼,坐了下来给自个倒上杯茶,方道:

“你那什么眼神儿?我说的都是真的,盈儿确实是在漠河城里受的伤失了忆!”

霍不与刻意不去想柳盈拼死撞头自尽的一幕,那一幕,想起来心就疼,疼得他喘不上气,疼得他五脏俱焚生不如死。

“嫂子这失忆是暂时性的还是会永久如此?”

冷天奴直击命门的话令霍不与神色一僵,默了默,道:“我不知!”

霍不与完全可以用药抹去柳盈的记忆,可他之前没这么做,现在更加不会,哪怕有一日柳盈突然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一切。

之前他给柳盈下了酥软筋骨的药也是迫不得已,不如此,柳盈总会想尽一切法子求死。

逃离漠河城时,也幸亏是解了这药没多久,柳盈身上气力不够,这才撞头自尽时没撞个脑浆迸裂。

他以前错的太多,伤她太深,如今他只想对她好,他再也舍不得她受一丝丝的伤害和委曲,更不会再做伤害她的事,他不会为了和她厮守一生而给她下抹去记忆的药,正因他爱她,所以才会尊重她,才不愿她成为他药下的傀儡。

他会倾尽余生对她好,若是有一日她恢复了记忆,他只希望她会因他现在的好而放下心头的恨,再度接纳他……

“天奴,你爱上了宇文芳,我还笑你傻笑你痴,原来,你我兄弟竟是一样的!”霍不与牵了牵唇,声音幽幽。

爱了,才知什么叫痴情不悔。

失去过,才知什么叫痛不欲生。

想到宇文芳,冷天奴星湛的瞳子失了光彩,已是黯然神伤:

芳儿啊,你负重自苦,可知我有多心疼,你亲上了战场,可知我有多害怕,怕刀枪无眼,怕流矢暗箭,更怕你双手染满中原百姓的鲜血而罪孽深重不得解脱……

“霍神医,霍公子……”洪亮而显了急的声音传了来。

霍不与的手下尚未及来报,一穿戴铠甲的军汉已行色匆匆跟着禀报的青衣小厮闯了进来。

“田副将?”显然,霍不与是认识此人。

“霍神医,”田副将并不认得冷天奴,扫了眼冷天奴,虽觉这清冷俊美的年轻人一身的气度非泛泛之辈,可要务在事的他也顾不得多想,朝霍不与一礼,急声道,“城中很多百姓突然就病倒了,现在军中也接连有将士病倒,各个面色青白浑身发凉却一个劲儿的喊热,几个随军医者都查不出病因,说是这些人病得有古怪,他们也无法救治,还请霍神医跟我去看看这些病人,看看是不是又是突厥人搞得鬼!”

之前有突厥细作潜伏在安定县,在水中投毒,被霍不与的手下发现给抓住了,霍不与还出手救了不少误喝了毒水毒发的百姓和士卒,也因此暴露了身份……

于霍不与,小师兄夫妻二人好不容易伤情稳定了下来,再也经不得长途奔波,尤其是小师兄游域之的伤,每日里都需他以内力下针辅以奇药接经续脉,定要静养。

既然朝廷驰援的大军已守住了“安定县”这道突厥铁蹄南下的屏障,霍不与便不打算再冒险搬运小师兄,如此,他必也要全力维护“安定县”,而作为回报,坐镇此处的主将柱国大将军宋洪远则会尽量满足他用药所需。

虽说珍惜罕有药材难送了来,可能供给其它能用得上的药材已经不错了。

冷天奴因是护送长孙晟一行出塞后私下转道来此,倒是不好表露身份。

目送着霍不与和田将军出了门,耳力极佳的他还听见田副将道:“昨夜突厥军中突然就乱了起来,派出的斥候抓了个活口,才知有人刺杀沙钵略大可汗摄图……”

“巡城兵说霍神医你昨夜月上中天时才归,还带着两个人……”

突厥大可汗的王帐。

“呯”

勃然大怒的沙钵略大可汗摄图猛掀翻了桌案,如狼的两眼放着凶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玷厥,你该死!”

宇文芳艳明如玉的脸上适时的露出震惊色,继而由震惊转为愤怒,可心内却是一片平静。

自得报知晓“达头可汗”玷厥见过长孙晟后,宇文芳就知玷厥这边会生变。

原因无它,因利益而结盟,终将因利益而分崩离析。

玷厥本就同摄图有私仇旧怨,更不肖说还有个连宇文芳都叹服其才干的长孙晟为说客,是许以重利诱之也好,是言明利害关系离间也罢,总之,凭着长孙晟的三寸不烂之舌,定会说动玷厥。

果不其然,早已过了约定的同大可汗的虎师汇合的时间,玷厥的大军却迟迟未至,在大可汗派出传令兵接二连三的斥问下,却得了“达头可汗”玷厥不肯发兵的消息。

待宇文芳出了一众将领吵嚷不休的王帐,抬眼,正对上左夫人乌黛尔尚红肿着的一张脸。

乌黛尔极快的掩下眼底里的怨恨和狠戾,倒是她的心腹女奴阿缇娜,一双深陷的大眼恶狠狠的瞪着宇文芳,敌意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

宇文芳轻扬手,唬得以为宇文芳又要扇她大耳刮子的乌黛尔抽身急退,手亦猛抽出了腰间弯刀。

第一次被千金公主扇了大耳刮子算她千金公主狠!

若第二次被千金公主扇了大耳刮子,那就是她乌黛尔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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