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秉话未落,又是“嗖嗖嗖嗖嗖”五箭来袭。
扔下空空的箭囊,宇文芳猛挥起手中沉重的斩马刀,锐利的声音大吼道:
“我北周将士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杀”
眼见着严秉险些死在自家公主箭下,挡在前的北周将士热血沸腾,纷让两旁,紧跟着一马当先杀出来的宇文芳嘶吼着:
“杀!”
原已低落的士气瞬间燃烧,仅剩的五十余号的北周将士以同归于尽的气势骇得那三十余号的大内高手一怔,他们从未见过头儿严秉如此披头散发扑血满面的狼狈状,一时接受不能。
趁那几个堵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险道上的弓箭手分神之际,徐侍郎、王副将及其数十名亲兵率先突破封口杀了进来,而后面的士卒们则又被回过神的严秉的人挡下了……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严秉所率的大内高手同孤注一掷宁为玉碎的宇文芳所率的将士混战之时,却不知峡谷侧方深处不为人注意的一天然凹陷状的石洞中竟藏有一支伏兵。
“可汗,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可汗,可不能让那个女里女气的家伙抢在了咱们前头,千金公主是咱们的,高绍义的女人可说了,她重金买千金公主的命,千金公主的人头可是值十箱银子两箱金子啊!”
紧盯着远处战况的冒乌顿吡了吡牙,压低了嗓门道:“你们懂个屁!那女里女气的家伙不容易对付,先让这两帮人打着,打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本汗王再动手!”
宇文芳不知的是,当年欲与新上位的沙钵略大可汗摄图抗衡的冒乌顿汗王被他那个毁了容貌的儿子“小魔头”阿巴齐出卖兵败后,他亲手杀了欲置他于死地而夺取部族汗位的儿子阿巴齐,因着摄图又出兵剿灭了他的部族,带着仅剩的百余亲兵仓皇逃窜的冒乌顿不得不过上东躲西藏的日子,就在几个月前,他们来到了“鹰不落”峡谷的这处可容纳数百人的天然洞穴落了脚……
若非安加利拆疲于应付拦他路的北周将军刘秉等人,就不会疏于巡查,以致没发现竟有一支伏兵藏在“鹰不落”峡谷深处……
而于冒乌顿,也未有想到,重金悬赏宇文芳人头的檀姬,白日里已死在了凌二手中。
有心杀敌无力回天,此时的宇文芳就是如此,她虽拼死一战,无奈却远非“绣衣使者”头儿严秉的对手,若非严秉发了话,只他那些手下便能要了宇文芳的命。
当宇文芳被披头散发凌空而起的严秉一掌拍落马下,愤怒的桃花叱猛窜身而起欲踢严秉,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却被严秉飞腿扫倒,断了条腿的“桃花叱”哀鸣着倒地不起。
被拍落马下的宇文芳翻滚着,嘴里喷出的鲜血洒下一路赤红血渍,苍白面容的她眼底里闪烁着不甘,顾不得全身碎裂般的疼痛,心疼的看一眼那边倒地的“桃花叱”,她挣扎着欲捡起那把脱手的砍马刀……
狞笑着的严秉身形一晃,人已至眼前,一脚踢飞离宇文芳指尖仅分寸之距的那把砍马刀,饶有兴趣的看着昂头努视他的宇文芳,翘着的兰花指理了理额前披散的乱发,心有遗憾:
这位和亲公主,还真是不一般呢!
死到临头,她怎就不求饶不痛哭流涕呢?
“千金公主,”严秉那听了能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尖细声幽幽道,“咱家说了,要亲手宰了你,你的脑袋咱家会割下来呈送御前交差,而你这身皮嘛,嘿嘿,咱家也会剥下来留作念想,要知道,女人当中,能让咱家亲自动手的,你是第一个!”
说话间,严秉手腕动,一柄锋利的匕首已在手,宇文芳强撑欲反抗,却喉头腥甜,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远处的险道,一道黑影以悍不可挡之姿破开了被大内高手封住的关口,冲向宇文芳处,紧随其后的北周将士趁机涌入……
当森寒刀光猛逼近宇文芳之际,严秉突然眉宇动,与此同时,一道黑影若闪电般已扑向严秉,转眼间,二人已打在了一处。
“麂文泰?”
宇文芳愕然,没想到这于她已成往事云烟之人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还在此危急关头救了她。
宇文芳咬紧牙关,爬起身来,捡起地上的斩马刀。
因她强令雨晴云儿及两胡人亲卫保护宇文辉,此时,被大内高手杀散了的这些人并不在她身边,扫一眼不远处被王副将等人拼死保护住的宇文辉,宇文芳银牙紧咬,为了她想要保护的人,她只能以命相搏。
当宇文芳加入战圈,联手麂文泰恶斗严秉时,麂文泰急了,吼道:
“你还过来干什么?我会尽量拦住他,你还不快走!”
“他们要杀的是我,与你无关,再者,你我早已是两陌路,我不想欠你的人情!”宇文芳声音冷静又冷酷。
麂文泰心头一痛,分神间已挨了一刀,却不管不顾迎刀而上欲与严秉同归于尽。
麂文泰本就是武将,还是得高手大家教习的子弟,除了身为马上将的刀马功夫了得,这江湖人的武功路数也不差,否则,就不会入了凌九霄冷潇雨的眼,想将他药培成死士。
不知是麂文泰之幸还是不幸,同高绍义合作的凌九霄得知高绍义正苦于无法收复手握实权的“荣国公”的麂坦后,便将尚未及药培成死士的麂文泰给了高绍义……
高绍义兵败后,麂文泰趁着其手下乱了之际,杀了看押他的人,逃了,他没有回中原,而是继续留在了突厥,因逃脱时受了伤,他便想先养好伤再去找宇文芳,结果,好巧不巧的正在“鹰不落”峡谷附近的他听到喊杀声,心有好奇便寻了来,这才知,宇文芳就在其中……
“嘿嘿,没想到曾经堂堂的兆陵候麂文泰竟然也是多情种啊,”从这二人对话中听出了异样的严秉阴阳怪气道,“既然如此,你的命也一并留下吧!”
麂文泰冷笑:“我便是死,黄泉路上也得有你作伴!”
严秉阴测测一笑,阴戾的双瞳已显了不耐,连前“绣衣使者”头儿秋实都败在他手,便是想与他同归于尽为宇文芳寻得一线生机的麂文泰又岂会是他的对手,苦斗中,当被一刀穿胸的麂文泰猛的推开宇文芳,以后背挡住袭向她的一掌,又在刹那间以内力拍向胸前刀,生生将刀惯穿胸口捅上了严秉掌拍上他后背的手……
“啊”严秉尖叫一声,怒极的他又一脚踹上已倒地不起的麂文泰肚腹。
五官窜血的麂文泰抽搐着,却努力扭脸看向宇文芳的方向。
“我的手,你竟想毁了我的手!”气极的严秉顾不上其它,就像个注重颜面的女人般忙不迭查看自个右手的伤情。
“麂文泰……”被严秉那如泰山压顶的一掌内力波及到的宇文芳张口吐出口血沫子,却挣扎着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麂文泰。
脸上现了死气的麂文泰流血的瞳子死死盯视住宇文芳,他喘息着,似是想说什么,宇文芳心有犹豫,可还是在他眼巴巴的目光下爬到他身边,心有悲哀:
她到底还是欠了他的!
宇文芳来到他身边的举动令麂文泰流血的瞳子一亮,气若游丝的声音几近飘渺:
“芳儿,如果……可以重来……我,我会抛下一切同你……远走高飞……”
血从宇文芳唇角溅落,声音轻轻,似春风拂面,又似细雨落心头,却是不无悲哀道:
“有些事,无法重来……”
就如她,无力救赎被她拉进这漩涡的辉儿,无法弥补对小猫儿的亏欠,更无法令她和天奴在一起的每一日每一刻那如此美好又短暂的岁月重新来过……
“快,不能让宇文芳的人头落在那女人女气的家伙手中!”眼见着严秉挥刀向宇文芳的脖颈子,急了眼的冒乌顿大喊着冲了出来,他听得清楚,这娘娘腔的家伙是要将宇文芳的人头带走送到什么御前交差。
几方人马杀在了一处,混战中,一枝冷箭破风而来。
宇文芳倒下去时,看见朝她射出冷箭,裹在一身黑袍里似同夜色融为一体的大喀木染史泥傅缓缓垂下手中弓。
而当两眼急得冒了火星的冷天奴赶到“鹰不落”峡谷时,正看见一枝箭矢射进了宇文芳的胸口。
“芳儿!芳儿”
天奴,我好像听见你的声音了,是你吗?天奴,我多希望这不是幻觉,天奴,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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