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不要装糊涂,还说大家是兄弟,这么好的事,都装着不告诉我?”

新杰的脸有点红红的:“这么好的酒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吗?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请你的。”

“还没到吗?”阿志有点傻傻地望着莲儿。

莲儿这才明白他们两个在说她,搞得她也不好意思起来。

“你最近有何良伟那小子的消息吗?”新杰赶紧转移话题。

“没有,很久没有他的信了。以前还经常写给我,最近都没有音信。”

“这小子最近经常往我们庄子上跑,但是不是找我。”

“哦,那是找新月?”

“你都知道?”

“我猜的,上次你们在咸阳的时候,我就觉着他对新月有意思。”

“你小子还挺厉害。”

“那是,要不当初让你珍惜呢。你还不肯谢谢我?”说来说去,又绕回去了。新杰有时候觉得阿志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远远比他的外表看起来聪明很多。

晚上回到阿志府上的后院的时候,其他人都睡了,新杰便强抱着莲儿进了他的房间。这一个月来,两个人一直没有机会单独在一起。莲儿虽然碍着刘妈妈,觉得不好,但是又不忍心拒绝他,便由着他了。莲儿本来打算完了之后回自己和刘妈妈的房间,但是多次的鱼水之欢后,她实在累,又很留念在新杰怀里的感觉,就一直留在那里没有动,结果把第二天端着洗脸水进来侍候的安儿吓了一跳。

刘妈妈是故意早睡的。头天下午莲儿临出去前换衣服时,她出去做别的事情,回来的时候听见新杰在里面,她就没进去打扰。她听见莲儿让他放开,免得刘妈妈进去碰见不好之后新杰很是无奈的低吼。刘妈妈也觉得怪可怜的,热辣辣的非要分开两个人。她不大明白为什么唐老太太一定要坚持不让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在一起,也许是为了怕他们太过沉迷误了正事。他们原本计划在新天处理的基础上,最多几天就可以返回的庄子里的,哪知道一耽误就是一个多月,其中多次险象环生,让新杰和莲儿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处理,中间还不得不派人回咸阳请示奶奶和唐岚,白天晚上都忙得昏天黑地,哪有精神再去想别的。

这一日,他正准备早饭后带着莲儿去采买一些给唐家诸人的礼物,然后准备收拾行李,明日回返咸阳,便有知府府上的下人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一位朱夫人求见。一听这名就觉着这菊夫人不懂事,这是来自己夫家的亲戚串门,居然自报朱夫人。新杰本想直接挡回去,但是莲儿提醒他,出了百花堂,那可是他二婶的嫂子,不看她本人,怎么也要给二叔二婶点面子。这些年,唐巍常年在军中,唐家的人对唐巍相关的人和事都很尊重和宽容。太打朱夫人的脸会让二叔二婶没面子。无耐之中,新杰只得让人请朱夫人进来。

进来之后才发现来的还真是有朱夫人,不只是菊夫人和芳颜,而是真正的朱家老夫人,菊夫人的母亲。看着和菊夫人类似的脸,只是上了年纪一些,新杰忍不住皱了下眉,这二婶儿家原先是怎么找亲家的。二婶向来是个开明的人,想来她哥哥差不到哪里去,怎么会选这么混不吝的人家。但是也只能在心里抱怨,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不知老夫人寻晚辈有何事?”

“你也知道你是晚辈,晚辈就应该懂晚辈的礼。你来了洛阳城,也不知道要来给老人家拜个礼?”

“朱夫人,晚辈没有先上门拜访也许礼数不周,只是晚辈也有顾虑,晚辈只是我家二婶的侄子,您是二婶儿嫂子的母亲,且朱老先生也已经过世了,晚辈一介男丁上门是否太过冒昧?且晚辈此次来洛阳是奉祖母之命,有事务在身,从理上讲,应当心无旁骛,先把重要的事情办好,赶回咸阳复命,免得老人家担心。哪里能够走亲访友。所以还请老夫人见谅。今天唐某也还有事务没有处理完,若是老夫人没有别的事情,那晚辈派人送您先回府,就不多留老夫人了。”

一些话堵得朱老夫人这个气:“好,好,好,不愧是陈碧颜的孙子。当年你奶奶那人就巧玲辞色,如今这孙子也是如此。我也不跟你多说别的,今天来是为了我这女儿。阿菊出嫁二十年,跟着你们唐家军在甘南道操劳了八年,没捞着什么好,倒是失了夫君回来。本想着唐门仁义,给好好安置,去了你们百花堂做教习,辛辛苦苦不说,还要看三少爷的脸色,让她当众没脸。这就是你们唐家维护将士遗孤之道?这就是你们对待为你们操劳的人的态度?”

“老夫人若是为了守寡的女儿安置问题,尽可跟我家二婶儿商量。晚辈听从家里长辈吩咐。若是为了百花堂的教习出来打抱不平,晚辈只能冒昧地说一句,我百花堂的事,自然有百花堂内部的规矩。百花堂大管事和几位管事在议事的时候,不允许属下打扰,这在哪里都是说得通的。就好比您朱家的酒铺,难不成各位掌柜和东家说话的时候,酒窖上的师傅能够来乱插话?”

“我家菊儿和百花堂只不过是给唐家面子,顺带帮忙你们教习那些精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感激不说,还敢拿规矩说事,太不近人情了。”

“老夫人,一家有一家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朱家有朱家的规矩,百花堂也有百花堂的规矩。在百花堂里无论亲疏,都需要按照堂里的规矩来,这是祖母开堂之初立下的规矩。若是要讲人情,只能在百花堂之外。菊夫人若是觉得百花堂的规矩不合心意,或者觉得在百花堂住着不舒心,唐某建议您可以考虑换一个地方。百花堂比较是收容那些失家失业的妇孺孤儿的,跟朱家这种大户人家不好比。”

“杰哥哥,你这是要赶我们走?”芳颜从进来没有说话,毕竟外祖母进来之前教过她,这种场合不适合她说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芳颜姑娘是我二婶儿的亲侄女,朱家又是洛阳有名望的大户人家,跟着菊夫人无论在婆家还是回朱家都会过得很不错,何必跟着大家在百花堂过辛苦呢?何况芳颜也及笄了,百花堂都是一群妇孺,也不方便菊夫人为芳颜谈婚论嫁,相看人家,莫如回家去,以李家和朱家的门楣,这洛阳城中才俊大把的可以筛选,总好过在偏僻的竹园蹉跎了。在洛阳城中给芳颜选户好人家应当是菊夫人最重要的事吧。”

朱老夫人此时也觉着当初是驴踢了头,才会将守寡的女儿安排去百花堂。当初她想过以朱家在洛阳的地位,以菊夫人手上的嫁妆和夫家给的财产,怎么都容易再嫁。但是菊夫人想着了魔一样的,非要留在唐家的势力范围,说是为了芳颜将来能有机会嫁给唐家的男人。现在看着这唐家的男人是不错,但是人家对芳颜没有那个意思,自己端着长辈的架子,总不能硬是把孙女儿推销给他吧。但是来都来了,不达目的又不是朱老夫人的行事作风。

洛阳之行下分界线

“既然三少爷已经说到了芳颜的婚事,老太婆我就直说了,咱们阿菊在你们家百花堂也辛苦了这么多年,阿菊和芳颜的人品三少爷和百花堂的人都清楚。老婆子我很疼爱这个外孙女,阿菊和她丈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将来出嫁,无论当初朱家给阿菊的陪嫁,还是李家她父亲留给阿菊的产业,加起来在这洛阳城中不说是头一份儿,也是大户人家一般的姑娘没有的。一年不多说,至少有万两银子的进账。这洛阳城中等着的青年才俊多的是,随我们芳颜挑。但是我们家芳颜偏偏不肯,一定要嫁给三少爷你。所以今天老太婆才厚着颜面来,让你看在两家姻亲的份上,看在我和你祖母当年在江湖上也算有交情的份上,咱们亲上加亲,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新杰有一瞬间的楞怔,如果说芳颜直接,那是年龄小,没想到朱老太太也是这么直白,很是有点无语。

“老夫人,十分抱歉,这不大合适吧。”眼看朱老太太着急要张口,新杰抬抬手立马阻止她:“麻烦您老人家先听我说完,祖母已经为我安排好婚事,我无意另觅亲事。”

“唐老夫人已经给你安排亲事了?我怎么没听说。是哪家的姑娘?”

“到时候祖母会安排通知大家的。”

“杰哥哥,无论你娶谁,颜儿都要嫁给你。颜儿可以不在乎正妻之位,只要一个平妻。”芳颜早就坐不住了,她怕外祖母问清楚之后就打了退堂鼓。她已经听百花堂的那些婆姨们议论了,杰哥哥喜欢的就是新任的百花堂大总管,那位白姑娘。百花堂的人都说,杰哥哥也钟情于那位白姑娘,所以在竹园那天才会不给她和娘留脸面,维护那位白姑娘。她看过那个女人,长得还行,但她比自己大几岁,在众人面前端着架子,做事一板一眼的,一看就不是一个有情趣的。娘教过她,男人都喜欢岁数小的,有情趣的,性格活泼温柔的。这些年都没机会跟着杰哥哥,杰哥哥并不知道她的可爱之处。无论什么身份,先跟了杰哥哥,至于那个女人,以后再收拾她就好了:“颜儿也会尊重你要娶的那位姐姐的。颜儿的一切都是杰哥哥的,只要你让颜儿跟着你就行,颜儿真的只是在乎你的人,不在乎别的。”

新杰并不看芳颜,皱着眉,向朱夫人作揖:“夫人,恕晚辈直言,此事不妥。祖母已经为我安排好婚事,我无意另觅亲事。既然老夫人提到江湖,人在江湖咱们就没有那么多扭捏的事,我也不想用婚姻要父母之命来做借口。所以跟您说祖母已经安排婚事,实乃实情。其次,芳颜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小妹妹,我对她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也不可能娶她为妻。”

“刚才我家芳颜已经说了,不争正妻之位,难道她带着这么多嫁妆嫁过去给你,做一个平妻都不可以吗?”

“这和李姑娘的嫁妆无关。唐某实不愿在妻子之外,另娶别的女人。”

“唐少爷,你这就是敷衍我们了吧。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以唐家的地位和家业多娶几房妻妾开枝散叶是正理。”

“朱夫人,唐某就是不愿意欺瞒老夫人,所以说的是实话。老夫人一生熟悉大户人家的后院,难道看到的妻妾相争还少?那种后院乌烟瘴气的生活并非唐某所好,唐某实不愿给自己的妻子添堵,也不愿给自己找麻烦,我的家室,越简单越好。”

这番论调不止朱夫人吃惊,连菊夫人听了都很感慨。当初她嫁去李家不久就和丈夫一起去到甘南道军中,每日操劳担惊受怕,原本以为辛苦一点可以夫妻同心,举案齐眉。刚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如此,但是一两年的好时光之后,婆婆便以她不孕为由,给丈夫娶了妾,怀了芳颜之后,更是又以她身子不便为由又塞进来两个女人。若不是不愿看见那几个女人,丈夫过世,她又何须回洛阳寄居在百花堂。新杰此刻如此说来,让她心生感慨,原本因女儿被拒绝的愤懑都散了不少,尖刻的话也出不了口。

“杰哥哥,颜儿绝不会给你添乱,也不会给姐姐添堵的。我一定会很乖。”

新杰并不接她的话,只是对朱夫人说:“该说的,唐某都已经说清楚了,唐某心意已定,请夫人带着李姑娘回去吧。”

“杰哥哥,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白姑娘,是不是她不让你纳妾?如果是,颜儿可以去求她,让她知道,颜儿不会跟她争,跟她抢的。”芳颜还是不死心的样子,掩面边哭边说。

新杰不想再多说什么,对朱夫人和菊夫人简单作揖之后就抬脚走了,并不去管芳颜还在说什么。朱夫人顿时为此又来了气,她一个长辈有被如此撂在这里没人理了。菊夫人还在为自己的心事感慨。

而芳颜虽然从指缝中看见新杰已经离开,但是还是不停地说着:“让颜儿去求白姑娘”哪怕是朱夫人骂她没出息,都没有停止,直到她看见新杰出了会客厅所在的院门,朝里面而去,且估摸着去的远了,听不见了,才停下来。一停下来,小姑娘便站直了身子,毫无悲伤,脸上写的是愤怒。她几年前就喜欢上杰哥哥了,一直在等着长大及笄了可以让姑姑去提亲,哪知道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穷酸女人,占了他的妻子的位置,还不让他纳妾。可恶至极,终有一天她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朱夫人看着外孙女阴晴翻转极快的脸,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这丫头并不是像平时看着那么乖巧伶俐的,是一个心大的,若是不早早安顿了她,只怕会惹出什么祸事来。虽然她也想着能做成这门亲事,但是如今看来不易。掌家多年,朱夫人便开始盘算是否选洛阳其他的年轻人,看来要着手赶快相看了。她便站起来,由旁边婆子扶着,出门上车。车刚刚离开知府府邸不久,老太太开始盘点着洛阳的门当户对的人家,还没想出头绪,就听到她很不想听芳颜用她从未见过的阴狠冷漠的口气跟她娘说话:“娘,你回去给姑姑写信吧,告诉她无论如何我都要嫁进唐家,不能嫁给杰哥哥做正妻,我可以做平妻,做妾。若是她实在没有办法把我嫁给杰哥哥,就想办法让我嫁给唐家的其他少爷,只要能进唐家,她要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谈。她不是看上了爹爹留给我的李家的产业吗?我可以把爹爹留给我的城南几个最大的铺面给她。若是她有本是将那个姓白的女人弄死,我可以把京城李家所有的铺面给她。”

朱夫人听着这冰冷的话,说弄死一个人仿佛就是弄死一个猫一样平淡,身上觉得毛毛的。这还是自己刚刚及笄的外孙女吗?

菊夫人倒是很平静,她早就知道女儿天真无邪的外表下面有着冷酷的一面。她五岁时,因为家里养的小狗不陪她玩,跟着军营里别的孩子跑走了,回来之后被她吊着一只脚绑在水缸上,用鞭子抽了很久,直到她手酸了,才扔了鞭子,点了火把,去把那只狗活活烧死。从那以后,菊夫人就知道女儿身上流着朱家的血,菊夫人的祖父和父亲以及两位兄长都是手段极为残忍的人。在人前谦和绅士,在暗处报复阴招层出不穷。她当初不愿意回朱家,就是想让女儿远离那个充满算计阴招的家。可是现在看来,真是三岁定八十,女儿不仅继承了朱家的冷血,还学会了她父亲,李家人的精明算计。年轻时候,菊夫人行事也跟自己女儿一样,家里有钱有势,有些肆无忌惮。但是丈夫过世之后,她终于有些悔悟,午夜梦回时,会噩梦连连,也许这就是她年轻时做事过于狠辣的报应。

“颜儿,”菊夫人希望女儿今生能够顺遂一些:“做人不要那么过激。那白姑娘并未招惹你,你又何必如此深的怨念,要她的命。”

“谁说她没招惹我?她沾惹了杰哥哥就是招惹了我。一个投奔来的穷酸女人,无父无母无根基。以姑姑的手段和这几年在唐家经营的人脉,弄死她不会是难事。”

“你以为唐家老太太选定的孙媳妇出了事唐家查不出来?”

“嗤,你觉得如果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原来的人选出了点意外,有人会费心费力去查吗?何况若是姑姑连这个都办不到,她怎么在唐门立足?如果她没有手段,她如何这么多年能让我姑父身边没有别的女人?难道你就真相信外人说的,唐家男人钟情?”

菊夫人和朱夫人彼此看了一眼,这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吗?看着外祖母和母亲的表情,芳颜更加坚信她能说服她们:“再说了,母亲,你难道现在不后悔?没有怨念?当初如果能嫁入唐门的是你,你今天该如何风光?唐家的男人都有一幅好皮囊,你看姑父比我爹要英俊多少?除了外表,唐家的男人个个都能干,有出息。姑姑随军,将军夫人有多少荣耀?当初你若是愿意争取,也不是嫁给一个副将。你难道说你心中没有动过姑父的念头?这几天你们也看到了,杰哥哥虽然不是家长嫡出长子,但是唐老太太信任他,百花堂早就稳稳当当在他手中,现在又给他权柄插手百草堂。他在唐家的地位不比大少爷差。唐家如今是什么状况想来也不用我多说。女人嫁人不止是要穿衣吃饭。我要的可不止是男人。还有很多事可以有。难道朱家只想做商家?难道不能有一天成为勋戚之家?杰哥哥现在是太子幕僚,若是太子登基,难保他不会出仕为朝廷重臣?你们难道不想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孙女婿?”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朱夫人:“外祖母难道不想将来林哥儿和华哥儿能有人提携?”林和华都是朱夫人钟爱的两个孙子,两个人都很用功,已经过了乡试,准备走仕途的。唐家皇亲国戚的地位自然是他们的捷径。打蛇打七寸,芳颜很会拿捏她外祖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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