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重耳正在书房内批阅奏折,内侍拿着几封书信进来,递给重耳。重耳见是宋国、齐国、陈国等国君写来的回信,便先打开宋国的来看,信中称晋候若执意要攻打郑国,宋国自然不敢不从,只是国中近来事务繁杂,一时脱不开身,翟泉之会只得派使臣前往参加,还请晋候见谅。
重耳又打开齐国、陈国的书信,信中的内容竟如出一辙,大都是国君称病的称病,忙碌的忙碌,只得派谴使臣前往翟泉参会。
重耳重重地将书信摔于案几上,拂袖而起,怒道“这些人一年前还在温之会上信誓旦旦,声称尊奉寡人的号令,如今寡人让他们来参加盟会,就以各种理由推脱,真正是一群伪君子。”
下人们都不敢说话,重耳闷闷不乐走出书房,随意踱着步。
重耳原想往明光宫来,走到半路,想起上次刚刚与平戎拌过嘴,至今心中还有些芥蒂,便又调头往含寿宫去,走了没几步,又改了主意,觉得不如去建章宫听听怀嬴的建议。
重耳进了建章宫,见怀嬴坐在床榻上,世子姬欢在一边陪着,见了重耳,姬欢忙过来行礼。
重耳道“今日你不怎么不去学宫?”
“听说母后身体不适,儿臣向太傅告了一日假,特意来陪母后。”
“你身为世子,身负继承家国大业的重任,应以奋发进学为上,难道不知进学以恒字为第一要务,即使夙兴夜寐,朝学暮习,十年之内尚且不敢说学有所成,你竟然还随意告假?”
姬欢惶恐道“君父教训得是,孩儿今日落下的课程,明日一定抓紧补上,断不会耽误了学习的进程。”
怀嬴也在一旁帮衬道“欢儿平日都是一早就去学宫,从无懈怠,这几日知道臣妾身体有恙,才陪在臣妾身边,寻汤问药,完全是出于一片孝心,主公不必多加苛责。”
重耳问姬欢“寡人让胥臣当你的太傅,你觉得如何啊?”
“太傅博学多才,且善于因材施教,诲人不倦,让孩儿受益良多。”
“胥臣昨日教了些什么?”
“太傅昨日教了孩儿一章国君之道。”
“何为国君之道?”
“太傅说,国君之道,便是遵循天地之道。天覆万物,制寒暑,行日月,次星辰,日复一日,终而复始,从不改常,这就是天之道。一国之君,驭万民,治天下,摄百官,治之以法,不改其则,这就是国君之道。唯有遵循天道,不改其常,才能上行下效,臣子忠信,父母敦敬,子孙和顺,手足相欢。”
重耳点头,又问了几句学问上的事情,才命姬欢退下。
怀嬴道“欢儿学习很是刻苦,人又孝顺,每天一早来向臣妾请了安,才去辟雍宫上学,你又何必苛责于他?”
“我晋国从当初方圆数百里的小国,到如今的万里疆土,中原霸主,都是先祖们日复一日积累下的,创业百年,毁业一夕,寡人唯恐他不能担此重任,所以处处提契他,叫他不要懈怠了去。”
“主公的意思臣妾明白,但学业非朝夕之功,不可急于求成,欢儿他身体孱弱,若将他逼得太过,闹起病来,反而适得其反。”
怀嬴见重耳脸色凝重,问道“主公这是从哪里来,今日朝中可是有要事?”
重耳便将自己写信邀诸候国君往翟泉一会,相谈攻打郑国,各国君却纷纷来信说自己无法参会一事说了,末了道“寡人接到你父亲的来信,你父亲说他近日正与犬戎作战,恐怕不能亲自前往翟泉参会。”
怀嬴思忖片刻后道“臣妾嫁来晋国已经数年,多年与君父不通音讯,怕是生疏了不少。臣妾正想着再过几日就是君父的生日,臣妾想写封书信,再捎带一份礼物,找个使臣带去秦国,一来稍解臣妾对君父和秦夫人的思念之意,二来也让君父知道,臣妾在晋国一切安好。”
“如此也好,寡人也备一份贺礼,一起送到秦国向秦君贺寿。”
怀嬴即刻下了床,让人拿来笔和布帛,饱蘸墨汁,在案几上疾书起来,大意总不过是倾诉自己在晋国的一应起居日常,以及重耳对自己的恩宠有加,最后又叙了对秦任好和秦夫人的思念之情,希望秦晋两国不忘旧好,同舟共济,共成大业等等。
怀嬴自滑胎以后,身体本就还未痊愈,这会儿说了些话,又写了信,神思耗费不少,此时只觉精疲力倦,再也无力坐着,重耳忙扶着怀嬴躺到床榻上。
怀嬴道“臣妾养了这几日,汤药也吃了不少,却总是不见大好,到让主公费心了。
“说起来都是寡人的错,若不是寡人将结缡拿出来让众人观赏,招来众人的嫉恨,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
“其实主公也没有错,天下珠玉珍玩,谁人不爱,若能偶尔得之一二,拿来与人同乐一番,也并不为过。主公能及时纠错,将各国使臣放了,不计其咎,便是难能可贵的了,贤者不以无过为贤,而以能改过为贤,主公应无愧为霸主两字。”
“寡人曾经听一位前辈说,结缡乃不祥之物,所以黄帝将它封藏起来,现在寡人常想,寡人当初接受了天子送的结缡,是不是一个错误?”
“主公若是不放心,臣妾有个主意,不如将它放到太史局封存起来,让郭偃保管,郭太史德高望重,必定能妥善保管。”
重耳沉吟片刻,“这到是个不错的主意,此事就由夫人去办吧。”
此后重耳一连几日在外朝处理政事,因诸候国派往翟泉参会的都是使臣,并无国君,所以重耳派出了大夫阳处父,代表晋国前往翟泉会盟,讨论对郑国用兵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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