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清秀,皮肤白皙,五官俊美的好似精雕细琢的玉像。
他正斜靠在船头的舷板上,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握着折扇。
折扇轻摇。
她已经看见了他,他也已经看见了她。
于是她笑了,他也笑了。
原本停在栏杆上的燕子突然飞起,又呢喃着飞入桃花深处。
太阳忽的便到了西边。
夕阳漫天。
轻雪般的绿柳,半开的红荷,朦胧的远山,倒印在闪动着金光的湖水里。
朱红的画舫,还停在在粼粼的湖面上,静静的飘荡着。
远处不知是谁在曼声而歌: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春光总是易逝的,深秋很快就会到来。
四
长夜深沉。
深沉的长夜里,一切都已被黑暗所笼罩,只剩下一条灰白的路,漫无目的的通向前方。
傅驴蛋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灯笼摇曳,照亮了他的双脚。
他已经走了很久。
这条路不过百尺,但他却好像总也走不到头。
两只黄狗正卧在路旁的枯草里。傅驴蛋走过,它们便睁开眼瞅上一眼,然后继续沉睡。
天更冷了。
但他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燥热。
他好似已不再是年过六旬的垂垂老朽,而是血气方刚的精壮少年。
他突然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还是一样的秋,还是一样的夜,就连这条路,也是一样的灰白,一样的枯燥。
那卧在路旁的老狗,仿佛也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
就连他要去往的目的地,也依旧是三十年前的哪一个。
只不过上一次是为了他自己,而这一次则是为了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傅狗剩,此刻正睡在那间残破不堪的茅屋里,焦急的等待着。
秋风更冷。
这偏远荒凉的山村,仿佛千百年来都不曾变过,一代代的人出生,又一代代的在这里老去。
傅驴蛋正在专心走路,忽然吃了一惊,远远的看见一间青黑的瓦房正燃着灯火。
灯火昏黄,好似巫婆阴翳的昏黄眼珠。在引诱着过路的旅客,投入向恶魔的怀抱。
傅驴蛋便好似受到了蛊惑一般,双腿迈得更急,步子也跨的更大。
他是不是也已经受到了蛊惑?
或者,他的目的地是否本就是这灯火阑珊的瓦屋?
傅驴蛋走到屋前,静静的定在哪。
定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似的,伸出干瘪扭曲的手掌,轻轻的扣在了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上。
“咚”
“咚”
“咚”
房门打开,露出了一张干瘪蜡黄的脸。
这是个老女人的脸。
一只尖尖的鹰勾鼻子,随意的安放在这皱巴的脸上,几乎占据了脸的一半。
一个长长的下巴向外翘着。配合着同样尖尖的鹰钩鼻子,就像两个钩子,几乎要贴在一起。
一头油腻又蓬乱的头发,一半白一半黑。半白半黑的头发上,却插着一枝艳红的红花。
就连这老妪的身上穿着的,也是一身同样艳红的褙子,胸口绣着两朵硕大无比的牡丹花。
这老妪两只布满白醫的眼睛,正紧盯着站在门口的傅驴蛋:
“来了?”
傅驴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是。”
那老妪撇撇干瘪开裂的嘴唇,笑着道:“那么钱呢?”
傅驴蛋道:“钱在这儿。”
那老妪伸出鸡爪般的手,伸到傅驴蛋的面前。
傅驴蛋便掏出怀里的布包,递到那老妪的手中。
布包温热,原本冰凉的铜板,早已被傅驴蛋的身体捂热,原本干燥的布包,此刻也已经沾满了汗水。
老妪颠了颠手中的布包,看着旁边的一间小屋,阴沉沉道:“就在里面。”
说罢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幺婶。”
那老妪停住,回头:“我们丐帮办事,你自然不用操心。”
傅驴蛋点头:“是。”
虽然祖居在这荒远闭塞的深山里,但他对于“丐帮”的名声却清楚的很。
幺婶道:“就连你当年,不也是老婆子我帮你找来的?”
傅驴蛋的眼神中露出一种奇异的神色:“是。”
幺婶瞥了傅驴蛋一眼,冷冷的道:“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傅驴蛋突然变得局促,局促的脸都变得通红:“是。”
“明天我会让人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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