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朝廷的力量无人能够撼动,但这里毕竟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而是江湖势力为主的关中长安。

更何况这本就是江湖事,若是惊动朝廷才能解决,自己恐怕也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笑柄!

平老道长凝视着上官小菊的脸:“既然如此,你决定怎么做?”

上官小菊苦笑:“我已经没有选择。”

平老道长道:“至少你还可以选择离开长安,现在就离开。”

上官小菊道:“可是我并不想走。”

平老道长皱眉道:“为什么?”

上官小菊道:“我若是走了,这辈子都会被人当成杀人凶手。”

平老道长道:“那么凶手究竟是不是你?”

上官小菊道:“当然不是。”

平老道长想说些什么,但所有的话好似都已经卡在了他的咽喉,相互冲击着、碰撞着,却没有一句能顺利钻出。

上官小菊道:“更何况我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完成。还有一个人没有告别。”

平老道长道:“是什么约定?”

上官小菊道:“我来长安本就是为了和袁玥决斗,约定还没有完成,我又怎么能够偷偷离去。”

平老道长又道:“那么那个人,是不是就是花露水?”

上官小菊点点头,沉着声道:“她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舍身救我,我怎么样都不能不告而别。”

平老道长道:“那你现在有没有线索?”

上官小菊苦笑:“我本应该是有的,但我现在却又没有了。”

平老道长疑惑的道:“哦?”

上官小菊道:“如果暗中陷害我的真的便是六神帮,那我现在就应该算是有了线索。”

平老道长道:“那为什么又没有了?”

上官小菊道:“因为范晚。”

平老道长不由的一怔:“哦?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玉姒玥道:“当然有关系,因为他就是六神帮的玄武龙头。”

平老道长变得更加的吃惊:“这却是我所没有想到的。”

玉姒玥道:“这并不是什么很难查到的事情。”

平老道长苦笑:“‘烟波钓叟’范晚本是个怯懦自私又圆滑世故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会有人认为他是六神帮的玄武龙头?”

上官小菊道:“这样的人做事总是圆滑的很,左右摇摆,不为人先。”

平老道长点头:“不错。”

上官小菊道:“可他今天却率先向我们出手,而且出手狠辣,招招夺命。”

平老道长道:“那么他一定就是知情之人。”

上官小菊叹了口气:“可是他已经死了。”

平老道长皱着眉头,道:“可是六神帮一共六位龙头,除去玄武和勾陈,还有青龙、白虎、朱雀和腾蛇。”

玉姒玥道:“朱雀远在苗疆,腾蛇也早已在一个月前离开了长安,不知所踪。”

上官小菊道:“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从不露面的青龙和白虎。”

平老道长苦笑着道:“老道我在长安待了四十余年,都从来不曾知晓青龙、白虎的真实身份。”

上官小菊道:“所以这线索有和没有,岂不是没有分别?”

平老道长缓缓的呼出一口气,叹道:“难怪范晚会抢先出手。”

上官小菊微微一怔:“哦?”

平老道长道:“他自知绝不是你们二位的对手,所以便抢先逼你们出手,让你们亲手葬送所有的线索!”

小小的破瓦观依旧像之前一样破旧。墙上的杂草依旧茂盛,屋顶的瓦片依旧残破,那个腌臜的乞丐也依旧靠在道观的墙边,咀嚼着半张沾满葱花的油饼。

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就连那些躲在墙角砖缝中的蟑螂老鼠,也依旧的肆无忌惮的到处穿行着。

若真要找一些不同的事物出来,那也只能说草更黄了一些,墙更脏了一些,原本就已经不少的落叶,又积攒的更多了一些。

花露水依旧还趴在那张柔软干净的大床上,痴痴的望着那扇半开着的窗。

秋风瑟瑟,吹的窗扇不住的摇晃,也吹的窗纸不住的作响。

每当窗扇摇晃一次,窗纸作响一次,她的心就揪的更紧一分,脸上的神情也更紧张一分。

那男子和那女子是在昨夜亥时跳窗离去的,但现在都已过酉时了,为何却还不曾归来?

窗扇又动,窗纸又响。

花露水又一次的抬起头。

抬眼所见依旧还是那个半开着的窗,却不见从窗口归来的人。

门忽然被推开。

原本从窗户离去的上官小菊和玉姒玥,现在就静静的站在门口。

她已经看见了那个高个瘦削的男子,也看见了他手中那支陈旧皲裂的竹杖。

竹杖更旧,裂纹也更深。

但那男子脸上的神情却依旧的坚毅,紧握竹杖的手也依旧的稳定有力。

于是她笑了。

但就在这门扇打开的同时,一个人也已经从那扇半开着的窗户上,如箭一般的蹿入。

一个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穿着粗麻制成的斩衰,手中还握着一把青青的弯刀。

这女子正是袁玥。

于是花露水脸上的笑容便又在一瞬间消失,变成了一种深深的忧虑。

袁玥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上官小菊。

上官小菊也已经听到了破窗而入的袁玥。

平老道长叹了口气,一字字道:“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为什么即使我不守着,这里也是一样的安全。”

上官小菊缓缓的向前迈出一步:“你来了?”

袁玥点头:“我早就来了。”

上官小菊苦笑:“冯幽静不是我杀的,冯雪松也一样。”

袁玥冷笑。

上官小菊道:“我想你已经准备好了。”

袁玥点头:“是。”随后又道:“那么你呢?”

上官小菊缓缓的道:“我现在只想喝杯酒。”

袁玥冷冷的道:“可惜我这里没有酒。”

平老道长伸手解下腰间的葫芦,缓缓的道:“好在我还是个酒鬼,所以我这里还有着不少的酒。”

上官小菊微笑,伸手接过平老道长手中的酒葫芦。

葫芦沉重,里面装满了混浊寡淡的劣酒。

上官小菊轻抿一口,道:“这还是上次的那壶菊花酒。”

平老道长点头:“不错。”

上官小菊道:“我一直觉得,那间酒铺里的酒既苦涩又粗糙。”

平老道长叹了口气:“那现在呢?”

上官小菊道:“我现在却只想喝这苦涩粗糙的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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