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三人,移步酒垆之内,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酒垆里,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劳作,汉子赤裸着上身,用一根木杵捣着满满一铍黄藤,妇女则剥着玉米,准备制作酒曲。

“小桃,酒这么快就卖完了?”妇女惊讶道。

“嗯,被这位少侠全部买下来了,还有鲁叔要过来看看酒,我带他们去一趟地窖。”小桃乖巧点头,顺便撒了个小谎。

“鲁掌柜,你放心吧,那批女儿红都是用今年新收的糯米酿的,肯定不会出问题。”汉子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对鲁掌柜说道。

“我就看看,卢老弟的酒我一向都很放心。”鲁掌柜敷衍了一句。

踩着手工刨出来的简易土阶梯,三人下到了酒窖里,周围阴冷而潮湿,靠近入口的地方摆着一张破烂木桌,再往里走就是一口口半人高的大缸,用黄泥和白蜡封好了口,闻不到一丝酒气。

“就这里吧,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地方更僻静了。”小桃将手里的一盏油灯放在桌面上,就势落了座,“鲁叔,你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说吗?非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鲁掌柜盯着小桃的脸,几度想要开口,最后却都咽了回去,一条铁塔般的汉子,此刻却磨磨唧唧活像洞房花烛夜不肯脱衣服的黄花大闺女。

不仅小桃连连皱眉,连陆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道:“鲁掌柜,你再不说我可就替你说了啊。”

“倒数三个数,叁。”

“贰。”

“别,”鲁掌柜叫停了陆凡的倒数,“让我来说。”

他长吐两口气,义无反顾地说出了那四个字。

“我是你爹?”

“哈?”小桃一脸茫然,“鲁叔,你又喝多了吧?”

“我,我可以证明。”

“你娘叫王桃,起名的时候我说既然姓跟了我,名就得从你娘,所以你叫孙桃。”

“我不姓鲁,我其实叫孙兴农,杏灵镇槐安村人士,你娘是邻村北河村人……”

鲁掌柜,或是说孙掌柜絮絮叨叨地说着,眼泪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孙桃一步步后退着,面前复杂,口中喃喃:“娘说我爹早就死了……不可能的,不可能……”

鲁掌柜颤抖着手伸进领口里,摸出来半张皱巴巴的手帕。

绿底的手帕上用红线绣着一个“平”字。

看见这张手帕,孙桃如遭雷击,整个人立在原地,只剩下右手探向腰间,解下一只荷包。

荷包打开,里面同样是半张手帕,绣着一个“安”字。

眼泪划过脸庞,她颤声开口:“爹,爹?”

此言一出,孙掌柜头顶的钥匙瞬间凝实,陆凡心念一动取走钥匙,缓步走出了酒窖。

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孙桃的质问。

“你为什么现在还要来认我?”

没有回答。

孙家父女的结局如何,陆凡不想去探究,他只是在路过酒垆时向那名妇女买了一大葫芦黄藤酒,约莫有五六斤重,却只花了十文钱,的确便宜。

黄酒入喉,一股苦涩,回味也没什么醇香,倒是有一股酸腐之气从腹中涌出直冲口鼻。

陆凡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片刻之后,酸苦散去,只留下一股火辣辣的凌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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