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副帅王仲兴在他们攻击的那个山口布下重重兵马,见着官军接近山口,擂石磙木夹带草屑、泥土滚下了山坡,使得他们的人无法登上来一步,自己的人马也不断伤亡。

王仲兴告诉兵士,尽量利用军寨的险峻地势和敌人周旋,不可硬碰硬白白搭上性命,咱们耗着他们,耗他们个十天半个月,只要一场大雪下来,老天爷就能帮咱们弄死这些人。

接连经过一场场打击的陈卿意外的没有倒下,他知道这个时候大家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是青羊军的天,他若垮了,上万兵士不战而溃,敌军破寨就在今日。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兵士们就会拼死抵抗,决不放弃,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马武寨山麓流水潺潺,烟波渺渺,山腰营地周围树木扶疏,三千兵士在陈卿的亲自指挥下,筑栅为垒、屯兵固守,正手忙脚乱在搬挪石块,他们把一捆捆箭镞置放在有屏避物的背后,土炮和抛石车朝着各个山口下的敌人疯狂反击,附近的村民们则把这些年囤积起来的粮食肩挑背扛或用小车亲自送上来支援青羊军,他们对这片土地和青羊军有着一种疯狂的崇拜和特殊的感情,很多庄稼汉甚至拿起镰刀斧头亲自上阵,不惜以死捍卫自己脚下的土地和他们多年来好容易争取到的尊严……

这天夜里,寨子上空传来了一阵冲天炮响之后,然后是锣鼓齐鸣,四方大军如飓风登陆般向马武寨汹涌而上。陈奉率领民众发疯般向官军投石块、放箭,那几台抛石车经过几日来的轮番作战已经不堪使用,一辆车刚刚绞起一一个笨重的圆石忽然哗啦一下垮塌,那石头照着下方兵士们的脑壳砸了下来,当场把几个兵士砸的脑浆迸裂。其它的车子也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显是不堪重负。

官军冒着巨大的伤亡,不断攻上寨子半山腰又被砸了下去,翟瓒和潘陨亲临现场,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头上眺望着,翟瓒气得直跺脚:“妈的,这伙贼逆,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等下破了寨我非得将上面的人千刀万剐才能解恨!”潘陨默不作声,显然也是觉得这帮人太凶悍了,不杀都不足以告慰战死的兵勇。

次日一早,陈卿手持一把长枪挺立在马武寨山腰处,声嘶力竭地大声吆喝着,陈奉奔东去西,观察官军的动向,亲自往山下投石头。

北山山崖下,王仲兴眼瞅着郝世昌带领的那些人躲过了山坡滚落的石块,就要攀上一处高地。他一边大声呼喊着,一边亲自举起砍刀向着官军杀去。身后的护卫和那些兵勇在一处灌木丛旁展开了肉搏,一个个被撂倒杀害,官军们

很快便杀到冲杀而来的王仲兴面前,张弓射箭,火铳齐鸣,弹丸和箭矢抢着飞向王仲兴已经日益疲惫的身躯,一个伟岸的河南汉子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再也没有起来。

京营总指挥鲁纲和山西新任巡抚王应鹏在潞州知州周昊和几位官军指挥鲍鼎、陈大纲、牛鸾、杨朝凤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了马武寨山下一座高达五丈的望楼,众人观战一阵,鲁纲大咧咧道:“大人别看这帮刁民现在还在负隅顽抗,不知好歹,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罢了。最迟过不了明天,我必让他们哭爹喊娘,后悔生在这地方,不学好偏偏要造反。好啊,让他们见识下咱们大明军队的厉害!”

鲍鼎和杨朝凤等人也附和道:“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一物降一物,对付这些暴民还是得以暴制暴,把他们抓了杀了,打疼了打怕了,看他们谁还敢跟朝廷为敌。穷山沟沟里的几个匹夫而已,有几个刁民追随,追捧几句便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妄想改天换地,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其它几个武将哈哈大笑,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他们笑了一阵才看到巡抚大人却是面无表情,赶忙收住笑声。

王应鹏看着眼前的场景,良久不语,半晌长叹一口气道:“人说穷山恶水处,悍夫始而起,本官一路走来见这周围岂止是穷山恶水,这里所处山西河南交界之处,山路险峻,人流杂居,土地少而贫瘠,百姓多而困苦,确是问题,它日剿灭叛乱,本官必将此据实报给皇上,不解决好一些后续问题,将来这地方还会出岔子,陈卿一个匪首倒下去,还会有别的人再起来反抗的。”

周昊深以为然道:“巡抚大人所虑极是,卑职近日也早已开始准备善后工作。我和潞城知县王密多次商讨,我们一致认为,此地山深林密,民风彪悍,兼且四方百姓杂居,不易管理,应该奏请朝廷单独在一些险要之处设立关卡、巡检司,镇守巡视一方,同时对百姓减免赋税,多行教化,导其向善,如此方可为长远之计,否则剿之而不抚之,将来必贻患无穷。”

王应鹏欣赏的看了周昊一眼,满意的点点了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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