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教育家裴斯泰洛齐被费希特认为是能与马丁·路德并列的普鲁士“民族救星”。引进裴斯泰洛齐教学方法之前,德国学校对适龄儿童的教育方式既不完善又呆板,“儿童一个接一个地走到教师所坐的桌子边受教。教师每次写出一个字,并说出其名称;儿童则跟着念”。师生双方通常是机械的模仿关系,儿童怕老师,老师教出的小孩可以结结巴巴地背诵经文、赞美诗等,但对那些仅靠死记读音的词的真正含义,几乎完全不了解。然而,在裴斯泰洛齐的学校里,实地考察过的人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几乎整个使用口头教学,很少会用到书,教师一直与孩子们在一起,不停地谈话,提问题,解释,重复。“在此过程中,学生与教师结成了非常亲密的关系。他们的能力,所有的才能、倾向都导向发展观察力??孩子们看起来都很健康,心满意足。”参观者对学生身上表露出来的智力和活力深深震惊。
为了重建小学教育体系,普鲁士公共教育司曾两次派遣青年教师去瑞士学习裴斯泰洛齐的教育经验,1815-1840年间,裴斯泰洛齐的追随者又按照他的原则兴建和组织了很多所师资培训学院,初等学校师资数量和质量得到发展。有数据显示,1816年,普鲁士共有20345所小学,配备教师21766人,学龄儿童入学率为60%,30年后,各类小学达到24044所,教师增至27770人,1848年的入学率达到82%。
“义务教育先行”成就头号强国
到威廉一世成立德意志帝国,俾斯麦主政期间,德国的初等教育机构模式已逐渐确定下来。初等学校分初、高两级,每级4年,计8年,儿童6岁入学,14岁结业,此为强迫实施的义务教育。1872年制定和公布的《普通初等学校和师资培训学院的管理规章》(简称《一般教育规定》)里,教学内容涵盖历史、地理、自然科学、德文名著、民族诗人主要诗篇,外语选修课(一般都是法文)、绘画、歌咏、体操、缝纫、家庭工艺等,数学课不仅讲授小学、分数,对数、二次方程,平面几何和立体几何也包含在内。
《一般教育规定》的主旨在促进学生理解力和思考力的发展,“通过由政府严格控制的学校,抵制革命思想的流传,训练忠顺而勇于战阵的国民”,德语和宗教一样受到重视。师资已不再依赖教会神职人员,视察学校的职权也由政府接管,教会牧师只是受政府委托对学校进行视察,政府可随时撤销委托。随着政府越来越鼓励地方教育当局加强对学校管理,强迫义务教育越来越世俗化。
到19世纪末,德国未达到读写水平的儿童仅占0.05%,同期英国为1%,法国为4%。德国的普及义务教育程度,远远领先于欧洲其他国家。德国所招新兵文盲率从2.37%(1875年)降至0.15%(1895年),到1910年时只有0.02%,以至于1899年,德国舰队访问西班牙时,当地人竟惊讶于德国水手们个个都能阅读他们收到的邮件。
需要注意的是,平民子弟虽能接受义务教育,但只有贵族和有产者子弟才能通过文科中学学习升入大学,接受高等教育。1900年左右也只有6%-7%的学生升入中学学习,进入大学学习者更少。这与德国双轨制教育传统有关。当年腓特烈大帝颁布《普通学校规章》时,曾特意提到,“富足之家的家长,可一如既往,为其子女聘请家庭教师,但不得诱使尚不能学习高级课程的别家子弟脱离正规学校,以参加其家庭初等教育”。
建立令人满意的国民教育制度,强迫儿童义务教育,让德国走上了异于英法的发展路径——教育革命-政治革命-工业革命,也让这个“义务教育先行”的国家快速成长为19世纪欧洲大陆的头号强国。事实上,1832年基佐成为法国公共教育部长后,就曾派遣库森去普鲁士学习当时全欧洲最优秀的教育体制,但直到1881年6月,法国教育部长费里制定《费里法案》,规定国民教育义务性、免费和世俗化原则,儿童的义务教育年限(6-13岁),小学的教学科目,这才奠定了法国现代初等教育制度的基础。英国国会于1870年通过的《初等教育法》,规定对5-12岁的儿童实施强迫的初等教育,也让这个保守、传统的国家有了公立学校。进入20世纪后,普及义务教育已成各国共识,义务教育褪下“宗教色彩”,趋于世俗国家化,由付费走向免费,人人得以受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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