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路

她们都有着和妮可一样的深褐色头发，一样精致小巧的脸庞，一样机灵的大眼睛。只是，这几张脸有着明显的年龄差距。

“这不可能！”

妮可不禁倒退了两步，远离小溪里自己的倒影。

“如果我是她……如果我们那么久之前就认识了，那我又是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你说啊。时间倒流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

库洛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久久没有作声。

午后的阳光透过穿过层层树叶，投射出斑驳摇曳的影子。库洛的身体一半隐没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阳光下，淡漠的脸庞蒙上一层薄光。

“答案也许就在橡果镇。回到那里，也许会让你想起更多。但是，如果那样，你就必须面对许多悲伤，甚至绝望的回忆。即使是这样，你仍然想要去吗？”

他的话音像是在试探着什么。

“我要去。”妮可的回答中，没有丝毫犹豫。

“好，我陪你。”

库洛转身，朝着小屋走去。他跨上碎石小路，整个身体被树影吞没。他深吸一口气，脸色紧绷，仿佛担忧着什么。

但他不愿让妮可洞察到自己紧张的情绪，只是背对着妮可说，“走吧，我知道一条近路。”

妮可快步跟了上去。

***

一人一鹿行走在这寂静的深林里。四周安静得可怕。

她知道她的面前是一条凶险未知的路。她却不得不沿着这条路，越涉越深。她必须这么做，她必须直面那些回闪的记忆，掩埋的过去，还有未卜的命运。

麋鹿形态的库洛带着她在森林里穿行。她看着两边的树木变得越来越矮，愈加枯瘦，好似被什么可怕的力量抽取了生命。当第一棵畸形枯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库洛放慢了脚步。

“到了。”麋鹿扭过头问，“你确定还要往前走吗？”

一人一鹿的前面，是一道焦黑的沟壑。那向下凹陷的形状像一只巨爪在地面上留下的痛苦抓痕。

无处不在的影子像一层无法剥离的皮肤，附着在炭黑的地面上。即使是下午最灼热的阳光，也无法为这里带来一丝光明。迎面而来的腐臭气息向无数只隐形的手，包裹着妮可，让她浑身发冷。

妮可不禁打了寒颤。

但是她不打算回头。

她的目光越过沟壑，看到的是坍塌的砖墙，粉碎的砂砾，枯萎的树木，如幽灵一般游走的白雾，以及，一望无尽的十字架墓碑。

“妮可？”库洛见妮可不说话，又问。

妮可像是没有听到库洛的声音，她望着那些破损风化又歪歪斜斜的十字架墓碑，隐隐听到耳边的阴风带来的一个幽远沧桑的声音。

“——长路漫漫，你要小心脚下。因为，你的周围，布满了黑暗。”

妮可从麋鹿的背上跳下，刚好踩到一根风化的白骨。白骨折断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废墟的寂静。

妮可心中一紧，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短剑。

恐惧和勇气在她的心中并行，最后汇集成有力的心跳。

“走吧。”

她迈出坚定的步子，大步跨过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