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市

“西关城虽然紧临韶国地域，但却隶属柔然。这里城邑，建筑，居民衣着，既有中原的温雅端重，又带着多姿的异域风情。” 宋易书解释着。

“看来宋公子对这里很熟悉啊。” 初一说。

“小生祖业本在南韶帝京，家中生了变故，小生也无甚亲人，就搬来西关，已经三年了。对于古董杂货生意来说，西关城算是块宝地。各地货色俱全，街市也热闹，生意好做多了。” 宋易书说着。

“南韶？原来，我与宋公子算是半个同乡呢。我叫容初一，是南韶蒙州人。”

“蒙州？”郎中有些讶异，“蒙州是南韶要塞，听闻南韶沦陷时，蒙州被屠城了，姑娘你....”

“是啊，捡回了一条命。来这里，其实是为了躲避战祸。”初一说。

郎中听了，有些怅然，也不知如何接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两座桥，不一会儿到了西关城中的集市。熙熙嚷嚷好不热闹。除了卖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不少来自各地的新奇玩意。有的初一竟然也未曾见过。

店铺里，摊位前的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大家往这儿看，这可是寒璐皇宫里的瓷器。绝不含糊。”

“瞧瞧，各位大爷，我远房亲戚在帝京王府当差，这些古董都货真价实。”

“姑娘夫人们快来看看，这是是皇妃公主们的珠花首饰，刚刚从南韶帝京来的新货色。”

一路上的吆喝越来越离谱。行人也不甚留意。或许听多了，就没人相信这些了。

“宋公子，你说这些商贩卖的玉器首饰，都真的如他们所说，是宫里来的吗？”

宋易书一脸神秘地笑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自己鼓囊囊的褡裢摸索出一个鼻烟壶。“容姑娘你看，我这也有呢！我表兄是军医，跟随北凉行军，这是前两日南韶皇城沦陷，这些都是趁乱弄出来的宝贝。听说是皇子用的。姑娘若有闲钱，咱们价格好商量！”

宋易书说着，见初一锁着眉头，并不动容，便把鼻烟壶收回去了，悻悻地说： “容姑娘若不信，小生去卖给别家便是。只是西关城的掌柜们都比狐狸还精明，每次都便宜了他们。”

喧闹繁华的街巷，华服锦饰的男女。眼前的太平盛世里，遥远的蒙州似乎成了一场梦。

“宋公子，你说，盛极一时的南韶皇室，如今落得商贩的噱头，是可笑还是可悲。”

“小生自幼读医书，也读圣贤书。然而，帝王之业，成败兴亡，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左右的。活在乱世，看顾好了自己才是正理。容姑娘，你可有去处？” 宋易书问。

“先找个客栈落脚，等战事平息了再做打算吧。” 初一说。

宋易书告诉了初一集市东边一家不错的客栈。二人便告别了。

然而，明明刚才宋公子只指好的路，东拐西转，初一也不知道改往哪走了。她转过几个棋盘一样交错的街巷，行人逐渐稀疏，街市叫卖声也远了。天色渐暗，初一感觉肚子有点饿，这诺大的西关城。不知道哪里找客栈。

突然，身后有一个沙哑的声音。

“小姑娘，有钱吗？”

初一起了一身冷汗，这怕遇到了强盗了吧，只是劫财也就罢了，万一.....

这么想着，她赶紧说“有，有，您要多少钱都行.....求求您千万别......

“五文钱有吗？”后面的人说。

“五文？”女孩回过头，才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一个乞丐老人，手里还拉着一个小乞丐，小脸黒漆漆，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她。

“姐姐，五文就够了姐姐，我跟爷爷就想吃碗面。”

初一看着爷孙俩，感叹真是虚惊一场，又掏了十文钱给他们。

“我是来逃战乱的，身上银两也不多。”初一有点抱歉地说。

老人接过钱，鞠了个躬，然后跟旁边的小乞丐说：“小芒，你也谢谢这位姑娘。”，小乞丐学着老乞丐的样子，也鞠了个躬。老乞丐还提醒她了一句：“天晚了，别在外面逗留太久，西关城可没有看上去那么太平。”

一老一少走后，初一的心里更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巷子千回百转，不知道宋易书说的客栈在哪里。

突然，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她听到有人大声地喊叫着：“别跑，站住！”

初一起身打望，突然感觉有人跑到在身后的屋檐下面。

她猛一回头，迎面的是一张煞白的脸，怒眉睁目，张着鲜红的血盆大口！

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