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的不安越来越强,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禁想到当时她刚来圣殿的那几年,每次出任务都是拼了命地完成,有危险也是第一个冲上去……可能是她没经历过什么风风雨雨,害怕不起来。
不过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跖兰想。
她有些疲惫,索性就枕着手臂想先睡一觉。
迷迷糊糊间,她想起了一些事。
有小时候的,有刚刚成为守护者的时候,也有最近发生的。
她脑子一片混乱,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她梦见了莫一妍。不过不是那个惹她生气的莫一妍,而是进圣殿前的莫一妍。
那时候,莫一妍就住在她家隔壁,那时候,莫一妍还是叫莫曲。
她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两个人好的不行,毕竟原来两家的关系就很好。
她通过最后一场考验的那一天,兴冲冲地回到了家,想把好消息告诉莫曲,却发现莫曲一家在她离开家到圣殿参加选拔的这几天里搬走了。
“莫曲得了大病,好像快不行了,”跖兰的妈妈对她说,“老莫家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听说南方那里有个很厉害的人,说不定能治好小曲,便立刻出发了。”
跖兰有些失落,但她还是希望莫曲能好好的。
不久她就住进了圣殿,很少回家。
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当上了最高权力守护者。
第二年,她见到了莫曲。
莫曲作为新的守护者,最高权力守护者必须亲自将守护铃交给她。
离这个仪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提早到的跖兰在走廊看见了一样提早来的莫曲。
“莫曲,”跖兰记得自己很惊喜地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你病好了吗?叔叔阿姨最近还好吗?”
莫曲——莫一妍先是一愣,随即甜甜地一笑:“对不起啊前辈,我上次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命捡回一条,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前辈你认识我?”
跖兰没料到这个结果。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莫一妍见她有些不自在,便善解人意地将话题移开:“我叫莫一妍,前辈说的应该是我的父母吧?他们挺好的……唉前辈,等一下的入殿仪式是不是前辈你主持的啊,我还怕是严厉的老前辈呢,还好是前辈你,这样我就没那么紧张了……”
跖兰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梦到后面越来越混乱,跖兰感觉自己在被什么东西追,最后一脚踏空,惊醒过来。
背后全是汗。
她起身换了一身衣服,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
守护铃响起来,跖兰吓了一跳。
良久她才拿起守护铃。
“跖兰前辈,南方运城有借尸还魂的案子,这次派谁去?”和凡廉同一批的守护者问。
“我亲自走一趟吧。”跖兰回过神,她觉得这样发呆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还不如强迫自己想点其他事。
她突然有些失落。自己做了十几年的圣殿最高权力守护者,到头来连手下人都信不过,甚至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了魂塔的守护者。
她好像,很失败。
凡廉走进藏书楼,将上次借的《北淮国志》放在医逢面前:“《北淮国志》,流苏被家里的兔子咬坏了……”
“凡廉?”桌子前的蔺沉抬起了头,“你来了?”
“蔺沉姐姐?”凡廉这才发现桌子前的不是医逢,“你怎么在这里?”
“医逢昨天就去魂塔了,现在估计在回来的路上。”蔺沉合上手中的书,“书就先放这里吧,里面的画抽出来后再让医逢给尉迟栖。”
“你和医逢认识?”凡廉有些意外。
“嗯,医家世世代代都是守护藏书楼的——这个我以后慢慢告诉你。”蔺沉站起身,“走吧。”
“去哪?”凡廉跟上蔺沉,走出藏书楼。
蔺沉将藏书楼锁好:“去招摇国玩九层棋,蔺琼说云一酒现在要处理一些事情,没办法带你去,就由我代劳了。”
她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凡廉问:“为什么一定要去玩那个九层棋?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特别的作用?”蔺沉笑道,“这倒是没有,只不过蔺琼说……”
“嗯?”
“他说九层棋每年就这几天开,不带你去玩一玩好像不厚道。”蔺沉说完又补充一句,“原话。”
凡廉:“……”这样的吗……
蔺沉拿出一只纸折的千纸鹤,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双手凝出了一个淡红色的光球,缓缓地注入到千纸鹤里。
千纸鹤慢慢变大,直到刚好可以容下两人的时候停了下来。
“上来。”蔺沉说着坐了上去。
凡廉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去了。
千纸鹤拍了拍雪白的翅膀,不一会儿就飞到了圣殿上空。
“那个九层棋其实不只是玩的——虽然蔺琼一直把它当做普通的九层棋,”蔺沉说,“他其实是想让你去了解一下里面的怪物。这个九层棋其实是用来封印魑魅魍魉的——有的你见过,也有的你没见过。趁这几天你把它们熟悉一下,谁也说不准你未来会不会遇到这些东西。”
凡廉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些封印在招摇国?”凡廉问。
蔺沉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下来。
“招摇国戾气重,什么魑魅魍魉的戾气都比不过。”良久,蔺沉才开口,“所以招摇国的继承人……天生不详……”
凡廉明白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欣赏起圣殿的壮丽景象。
而蔺沉却顺着凡廉挑起的话头想了下去。
她突然很想哭。云一酒已经天生不详了,为什么上天还要派一个她让他不得好死?
大概……这就是天命。
冥冥之中都是安排好的。
天命让她看见了命,却不让她改变结果,对她是何等残忍。
不过……蔺琼等了几百年,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这算是天命的慈悲吧,蔺沉想,最起码……她所在乎的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归属。
她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云一酒的归属,这几乎要了她的命。
“没事的蔺沉,”蔺沉对自己说,“最起码……一酒还活着。”
最起码……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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