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罗越告别后,林挽便转身向巷口走去。

罗越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面上淡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书房,林挽坐在地毯前,拆开套娃,共有十层,细看之下,每层高寒椴木上的手绘异常精巧详致,眉眼神态不尽相同,相映成趣,想来这位匠人定是严谨缜密之人吧。

端详了片刻,她又依照大小次序挨个套好,立置在书桌旁,越看越喜欢,不由粲然一笑。

下午四点后,小镇陆陆续续响起了爆竹声,这预示了各户年夜饭的开启。

林挽兀自在书房中认真写着对联,不急不徐,安静从容的模样,只偶尔会忽停下手中的毛笔,恍惚楞神。

待全部写完后,她便端来板凳,认真地张贴起来。

她看着置换完毕的新春联,满意地笑了下,才去了厨房准备简单的年夜饭。

餐后,除夕的夜已缓缓降临,她立于院中看向街道的方向,即便隔了稍远,仍能听见喜庆热闹的声音,欢声笑语陆续地传来。

近七点,宁家别墅餐桌前,季黎不时侧头看向对面正在用餐的男子,几度欲言又止。

“姑姑请说。”季臣希望向季黎,低低徐徐地笑,无奈启声。

“臣希啊,”季黎斟酌下措辞,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给你压力,但你可以交往一个试试看的。”

“嗯。”季臣希淡淡回,音色轻缓。

“我看,杨蓁那孩子就挺不错的。”季黎连忙补充道。

季臣希闻言,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梧桐的方向,某人脖子一缩,瓷碗遮住了半张脸,只恨不能钻进碗里去。

餐后,他在客厅坐了片刻才起身告别,转身向院外走去,刚踏至门外,季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对了,你觉得林挽怎么样,这孩子也不错。”

季臣希脚步蓦地一顿,颀长俊挺的身影笼在不甚光亮的院落中,微蕴了些黑夜的清寂黯然。

很快,他回头望向季黎,似安抚般的柔缓笑了下,提步离去。

梧桐见了他的反应,小声嘀咕道:“这家伙到底谁才可以啊?”

谁才可以?

或许,谁都可以。

……

晨姐的电话打来时,林挽正在客厅自制彩灯,几近完工,虽过程有些艰难,好在结果尚算圆满。

挂了电话,她赶忙小心地收尾,而后走到客厅,站上坐椅将彩灯悬于廊下。

她满意地打量了几眼,嗯,挺好的。

如此,她兴高采烈地回到屋内穿上外套,便折身向晨姐家方向小跑去。

客厅内,只盛晨一个人窝在沙发,她快步走近坐下和盛晨一边聊天一边看着春晚。

“小挽,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三十五岁了。”盛晨看着电视屏幕,言语平静之极。

林挽侧头看她,怔了数秒伸手攀住她臂膀晃了晃,笑着开口,语气柔缓:“可是呀,年龄都是算周岁呢,所以晨姐明年十一月份过完生日才算真正三十五岁呢。”

“是么?”盛晨回看向她,轻轻笑了下。

“当然啦,我跟你说啊,我大一的时候室友在酒吧喝醉了,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接她,因为还有一个月才到十八岁生日,怎么也不让我进,说我未成年呢,所以你看,别人只看周岁年纪呢。”

“然后呢?”

“咳,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林挽此时回想起来也觉得有点丢人,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完后续:“她醉的很厉害,我给她打了好多电话也不接,我就急的蹲在酒吧门口哇哇大哭,很是狼狈,很多进出的客人不明所以地打量我,那两个安保大叔估计受不了我了,就放我进去,让我找到室友就赶紧出来。”

“哈哈哈哈,还挺有画面感,想想你那蜷成一团涕泪交加的样子,你这完全就是砸场子的,太影响人家的吧容了。”盛晨大笑起来。

林挽也笑开,移近抱紧她臂膀:“对呀,还很丢脸,哈哈。”

所以,亲爱的,不要忧伤,还有许多时间,我们仍然可以有所期、有所候、有所望的对不对?

十一点未到,说要守岁的盛晨反而渐渐睡去,林挽小心给她覆上薄被,取过遥控将电视静音,而后默默看着无声的春晚节目。

很快,许新从外回来,将盛晨抱进卧室,林挽打了招呼后便离开。

回到家中,她静坐于廊下台阶,抬头看去,只见一望无际的黯淡。

那年的除夕夜,天空是无月的暗幕。

她孤独么?是的,天地之大,也只剩她一人而已。

寂寞么?或者不吧,日月与星辰相伴,她说,这样很好很好。

近凌晨之时,忽有陆陆续续的烟花璀绽,绚丽华斓,明缀了沉沉的夜色,映出女子面容清秀,笑容缓缓。

此时,行人依稀来往的街口,一位男子靠立于黑色轿车旁,皙长的指腹间,香烟闪着忽明忽暗的微光,似极了天上盛放的烟花,只奈烁然熠放,却难免颓然而陨。

片刻后,那男子侧目看向巷口一处,须臾又过,他终转身向那方向行去。

林挽静静坐了许久,待起身回厅时才注意到廊下灯盏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已悄然褪尽,她赶忙回到厅内取了新的烛蜡,重新点燃,而后转身回至屋内。

很快,女子已沉入睡梦中。

院中,夜风轻拂,花灯微舞,豁亮通明那年的除夕之夜。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