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白天的这一番折腾,沈依依一夜睡得深沉,沉睡之中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更奇怪的是醒来后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人生向来多惊喜,什么事情的发生都不必惊慌,不过是个想不起来的梦,又不是再穿越一次。她默默地安慰自己。
穿越前她身为一名剧组道具师,本是一项无风险技术工作,虽不能大富大贵,却能温饱无忧。谁知道一次拍摄中,威亚断裂,三米高的替身演员瞬间砸了下来,几名威亚师撒手就跑,唯有被临时拉来帮忙的她没能跑脱。
重力加速度下的替身演员苍穹压顶一般砸过来,她除了睁圆了眼睛看着替身演员在眼前越来越大,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奇迹总是在意外来临的时候发生,没有像预料中那般被砸成肉酱。替身演员犹如一把巨大的乒乓球拍,一下子把她给拍飞了。
那一下,沈依依只感觉到身体在和空气高速摩擦中皮肤如同烤焦了一般生疼生疼,除了耳边尖锐呼啸的风声,其他的什么感知都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即将被拍出大气层,就此成为悬浮在外太空的一抹垃圾。如果有人夜观星空,也许不久后就会发现多了那么一颗不怎么明亮的星星。
然而,她意外地醒了过来。醒来之时,原本世界不见了,神州大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东川大陆。她是东川大赫国最高情报机关里最高长官沈问的女儿,哥哥是首都的公安局长,掌管着整个京城的安防工作。
这么个身份,她很满意。
丫鬟闻声送入洗漱用品,热水、毛巾一应俱全。
这里的一切好是好了,就是生活不是太方便。洗个脸还得打水来又倒水去的。看着丫鬟忙碌的身影,沈依依灵机一动,问道:“你们的水是从院中水井里打上来的吗?”
清荷一愣,她不晓得这个洗脸水有什么不妥,忙回答:“是后院那眼井里的水,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沈依依拿着哗啦很是豪迈地洗了把脸:“一会儿领我去瞧瞧。”
小姐要去瞧水井?小姐她想干嘛?
会不会……啊,赶紧向将军汇报才是。
一时间,清荷的表情从迷茫到了惊愕再到慌张,算得瞬息万变。
沈依依咬着一个馒头疑惑地看着她,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这么莫名其妙的?费解。
用完早饭,清荷在沈依依强烈要求下,战战兢兢带着她去了后院水井。后面三步之遥跟着两名家将,一副严阵以待的阵仗。
“小姐,咱家用的水都是打这儿打上来的。”清荷站在井床边上,两手以奇怪的姿势伸着,紧张到微微发抖。
沈依依跨上井床,往前迈了一步。
清荷像踩了机关一般弹起来就往沈依依面前怼。
“怎么了?”
“没没啥,井水凉,清荷……清荷怕小姐受凉。”清荷隔在沈依依和井缘边上,就差一把抱住人拖住腿了。
沈依依看着清荷,道:“井水恒温,冬暖夏凉。再说了这是井,不是海,难道还能刮起风来?”
话音刚落,一阵裹挟着水汽的风迎面扑来。
唰——
来得快,去得更快。
沈依依抹了一把脸:“井风带水?”
“哎呀妈呀,泼到人了。”一名膀大腰圆系着围裙的油腻大妈拎着个木头桶子哒哒哒跑过来,一身的肉跟着呼噜呼噜直抖。
“我给你擦擦,我给你擦擦。”油腻大妈扯起袖子就往沈依依脸上招呼。
清荷连忙拽住了她的袖子:“亭姐,快把袖子从小姐脸上拿下来。”
被唤作亭姐的油腻大妈举着沾满油污的袖子愣了片刻,猛的往后一跳,把木头桶木头子一扔,跪下就磕头:“小的五天前才来府里,不是故意冒犯,小姐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木头桶子咕噜一滚,撞在沈依依的鞋尖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大脚趾甲盖上传来,鼻腔一阵发酸,酸到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沈依依扶着井沿的木架才没有跌倒在地,含着两包眼泪,摆了摆手。
油腻亭姐感激涕零,一把拽住沈依依的裙摆:“小姐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从今以后,只要用得上我亭姐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放、手。”沈依依揪住裙子使劲从她手中拽出裙摆,瘸着脚扶着清荷的手一瘸一拐往回走。
亭姐在后面洪亮地喊:“小姐,以后有啥就说话,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以后请你绕着我走吧。
“这亭姐是干嘛的。”回到房间,沈依依让清荷去地窖拿了些冰块,裹着手巾敷着。木头桶子甚高,且厚,约摸有二三十斤重,这么一砸过来,磕得左脚的大脚趾甲发乌发紫。所谓十指连心,脚趾也连心,一抽一抽地疼得沈依依直想哭。
“是新来的厨娘,做事很糙,刘管家原本不想留她,奈何她在厨房里扛米扛面从不惜力气,择菜洗碗向来积极,所以就留下了。但是奴婢觉得……”清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有些不大好。”
“原来如此。”沈依依将脚架在凳子上,坐在桌前,“你给我拿些纸笔来,哦,要那种硬的炭笔,不要毛笔。”
清荷应声,不久就办妥了。
一座偌大的沈府除了花园和角门边有两眼用于洒扫和浇花所用的浅井,所有的吃喝洗漱之水都是取自后院那一眼井,而沈府极大,光是内院就分割成数个独立小院,长年累月的挑水送水是一项极大的人力浪费。如果能铺设管道,将后院的井中水输送到各个院中将会为节省许多人力。
如此想着,沈依依在纸上左一臂右一笔涂鸦。不多会儿,一张画满七弯八拐黑色线条的初稿就出来了。毛竹中空,从后院开始一路往各个院子延申……然而井里的水如何可以抽上来呢?
沈依依看着图纸陷入了深思。
“沈府内院,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门口的家将一声高喝,将正沉迷在图纸中的沈依依惊得一跳,抬眼看去,院门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哎,小孩,你怎么来了?”沈依依透过窗户冲着院门打招呼。
阿念一看见沈依依,一猫腰,从家将横架着的刀下钻过,迈着小短腿蹭蹭蹭跑进屋来:“母妃,母妃,咦,你怎么了?”
“你叫我啥?”沈依依架着左腿,扭过身子,以非常奇异的姿势诧异。
“母妃啊。皇帝大爷爷说要将你嫁给我父亲做王妃,那你就是阿念的母妃啊。”阿念很是亲昵地靠了过去,“母妃的脚怎么了?”
“先别管我的脚,你说谁要把谁嫁给谁?”沈依依越发迷糊了。
“皇上将要为你我赐婚,圣旨不日就会下来。”萧靖跨进门来,留下两名家将横刀独立,在风中凌乱:将军交代的是小姐出去要告诉他,好像没说有人来找小姐也要汇报的。
凌乱的还有当事人沈依依。
“你再说一遍?皇帝要给谁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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