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啊,此次为何就你一人回来了誉王殿下呢”
阿苏问话的时候,我正在啃着羊腿,见状我撕咬下了腿骨上的最后一块肉,然后抬起头看了他。
“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其实我此次回来不只是想看望阿爹的。前些日子在誉王府中大夫诊出我已经怀有身孕,只不过他说我胎位不稳,推测应该是由于我是羌勒人,所以来了后梁水土不服导致的,因此楚誉就想让我回羌勒安心养胎。只不过他最近因为太子即位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便让我先回来了,他说等他忙完后就会来陪我。”
说罢,我抓起了一旁的酒瓶就想往嘴里灌,可谁知却被纪淮一把制住,我这才想起来我方才还说了自己是有孕之身,又怎么能喝酒呢。
“原来如此,可是如今你已经怀有身孕,为何誉王没有派仆人跟从,就让你一人跋山涉水这回羌勒的路途遥远艰辛,黎书你没有遇到什么歹人吧?”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阿苏说歹人二字的时候,纪淮抓着我的手好像更紧了些。
我缓缓放下手中的酒瓶,纪淮才缓缓放开了我。
没想到这阿苏观察的还真是仔细,思虑的也真是多,好像不愿意错过一点点的可疑之处,但是就算被他发现我是一个人逃回来的,他又能如何只要我还是誉王王妃,他就只能恭敬待我。
“他当然是准备了许多侍卫婢女陪同我回来的,只不过我拒了。我总觉得那么多人太过招摇,耽误我回来的时间。再说了,我从小在羌勒长大,您最是知道我的脾气秉性,我不喜欢被人围着跟着,伺候着,我喜欢独来独往,而且回羌勒这一路我已经十分熟悉了,自己驾马而归也更是方便。更何况我骑乘的功夫,也还是极好的。”
我面不改色的同阿苏解释着,而这些我早在路上就已经想好的说辞,如今随口而出的就如同事实一般,根本不用再动脑子细想。
而阿苏听了也并没有改变脸色,想来应该是深信不疑的。
“至于歹人么我倒还真遇到了一群山贼,他们人多势众,十分不好对付,可还好我遇到了纪淮,是他救了我的性命,因此我才将他带回羌勒。可是没想到刚到羌勒城门,阿苏你的那批隼罗军就将我们拦下,还说要把纪淮抓走,我就想知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救命恩人的么”
阿苏听了我的话立刻摆手。
“误会误会,既然这位公子是黎书的救命恩人,那我们必将重礼相谢。”
阿苏说罢,用余光轻轻的瞥了一眼一旁毕恭毕敬的枷挲,而枷挲见了紧紧的低下了头,不敢多言。
他知道这个纪淮就是那位当街辱骂自己的逃徒,可如今他既然到了穆黎书的身边,还深受信赖,那么自己此刻也不能意气用事,只不过想要好好教训这小子,将来还有的是机会。
“我已经决定让他做我的贴身护卫了,从今以后,纪淮便是我身边的重臣,我觉得阿苏最好还是吩咐好你身边的那些隼罗军,叫他们以后对待我身边的人恭敬客气些,不然等阿爹回来了,我可饶不了他们。”
如今只要想起那些隼罗军,我便会涌上一股不知名的火气,当我看见纪淮满身是伤的躺在床上,呼吸微薄的时候,我真的恨不得将那群伤他的人碎尸万段!
之前他们在羌勒,还可以豪横一番,可是如今我回来了,就绝不会让他们那群险恶之人继续耀武扬威,甚至是伤害无辜的百姓。
“黎书你大可放心,我立刻吩咐下去,绝对不准任何人对纪淮公子不敬。”
阿苏虽然答应的干脆,但其实我知道他心中早就滋生怒意,心有不满,可是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了,而我失去的,必须一点一点的从他身上捞回来。
用了膳之后,我便同纪淮下去歇息了,毕竟还有很多很多的计策,我们需要详细的讨论。
而在我走之后,大殿之上就只留下阿苏和枷挲二人。
阿苏眼睛当中藏不住的怒火,就这样倾涌而出,可是他除了忍耐一时,什么也做不了,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到时候东窗事发,绝对会是一场恶战,得不偿失。
一旁的枷挲上前,为阿苏倒了一杯茶,其实他心中更加的不满,看着那个纪淮就在眼前,却不能将他抓获,甚至日后还要恭敬待他,只要是想起来,便是满腔怒火。
“殿下,属下觉得那个纪淮靠近公主,一定是有计谋的若是我们不及时除掉他,一定会是个巨大的祸患呐!”
而阿苏却紧闭了双眸,手撑住了额头,一副疲惫之态。
“那你是想要一时出气,还是想要你自己的性命你可知后梁精兵,整个天下无人能敌若我们能够与之对抗,那我早就将穆黎书也杀了,何必将她嫁去后梁,换来与后梁百年交好”
“可是殿下”
“别说了。如今穆黎书回来了,你我的一字一句皆得小心,熬过一时,方能熬过一世,做王这么多年,我唯一学会的便是等待和忍耐。至于那个纪淮,你可别忘了,只要鹿斐儿还在我的手上,他就逃不掉。”
枷挲听言,眼中突然闪过了一道光芒。
“殿下言之有理,那个鹿斐儿还在我们手中。属下觉得纪淮此次回来,还靠近公主,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那个女子,只要他还有牵绊,那我们就不用担忧,他定会自投罗网。”
不知为何,一想到自己手上还有筹码,枷挲的眉头便瞬间松懈。想来那个鹿斐儿如今已经非人非鬼了,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却是最好的诱饵。
“从今天起,你给我随时随地监视好穆黎书和纪淮的一举一动,若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就立刻来向我汇报。”
“是,殿下放心,属下必定不负所托。”
而此时远方的风雪中,正有一大批军队正在缓缓靠近,他们走的路径十分隐蔽,腰间梁字的腰牌却十分的显眼。
楚誉骑在高马之上,眺望着远方的那一处苍茫,还有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只见他微微的摆了手,随后全军就都立刻停下了脚步,原地休整。
他面色冷峻,手中握着的长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再次踏上这条前往羌勒的路,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好像上次前来不过还是昨日的事情,可是如今却早已经什么都不同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青玉,心中酸涩。
若是他之前没有遇到过那个叫阿锦的姑娘,那么她如今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恨自己了呢
是与否,可能只有这雪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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