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沉思片刻,旋又睁开眼睛,对辛无病道:“听闻各地征兵征粮之事都有些阻碍,祖翁昨日的来信你也看了,他被皇帝下旨斥责,禁足开封,我有些担心,不行,此事我们得提前谋划,今晚我便去寻王真人,不必等了。”

“哥,其实你不用过于担心,还是按照之前商量之计来办,现在河北山东尽快建起义庄,你给祖翁回信,请他务必要尽力周旋,莫要给皇帝处置我们的理由,再给礼丈人去信,请他从族中拨出钱粮支持小姨夫。”辛无病劝阻道。

“十二弟,你还如此笃定,现在皇帝都已经束缚住我等手脚,开始磨刀霍霍,你怎底就不担心。”辛弃疾脸色严肃的说道,他对辛无病表现出来的淡定简直有些看不下去。

“哥,你真的是关心则乱,你看皇帝杀尽了宋金的宗室,可有随意斩杀过一名汉人官员?”

“他是要先安内,宗室是他南征后的不稳定因素,他必然要杀,而这之前,北地州府官员多为汉人,若他杀了我们,其余汉人官员其心也惶惶,势必先乱了他自己阵脚,放心吧,至少现在我们是安全的,你安心去训练归一卫,我也安心的赚钱。”辛无病分析道。

正在此时,锦娘敲门来报,外面有一男子自称姓张名佑君,是辛家仆人,正在门外求见。

张幼祖来了?

兄弟俩对望一眼,觉得蹊跷,便走出雅间,到了酒楼门口,见门口站着四人,正是张幼祖兄弟。

“大郎君,小官人。”四人见辛弃疾兄弟出来,连忙躬身行礼道。

“你们不在开封,跑到京中来作甚?”辛弃疾不解问道。

“是老大人差我们前来送信,还给小官人带了礼物来。”张幼祖道。

“前几日祖翁不是刚来过信吗?怎底又有交代不成?为何要给我送礼物?”辛无病听得有些迷糊,不由得接连问道。

“小官人,确是老大人让仆等送信来此,至于礼物,小官人,难道你都不记得,你已到及冠之年,老大人命仆等带来老大人手抄的经书、短刀和一封信。”张幼祖说罢,从背包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辛无病。

辛无病打开盒子一看,一柄短刀,这是辛赞随身之物,刀下放有两本经书,一本道德经,一本心经,皆是辛赞手抄,最下面还有两份封信,一封给辛弃疾,一封写着:无病亲启。

把其中一封信递给辛弃疾,辛无病拆开祖父给自己的信,上书道:

“无病吾孙,见字如晤。绍兴十二年三月十二,汝呱呱坠地,翁喜跃抃舞,与汝父、伯痛饮,大醉,汤饼之期,唤汝无病。”

“汝自幼聪慧,生齿能察言,孩提懂观色,不足始龀已默诵诗、书、内经,辨识药草无数,翁心窃喜,从不露于色,恐汝骄盈而不思进取。”

“绍兴十九年,汝父故,离落千里外,翁心摧目断,恨不能尽命,生年无期见,唯有尺牍传心迹。”

“知汝志在悬壶,翁心已慰,不为良相,就为良医,汝之择,当如此。”

“而今岁华新,少儿郎,成大人样,冠带之期,翁不能至,书道德经一部,望修德行,心经一部,炼汝心性,刀在道德、心经之上,当忍在前,遗馀不匮,自尽无多。”

“凡事大胆为之,年少失,改之为贵,蘧伯玉年五十,见四十九年非,但能改之。汝善经营,莫要取巧,凡见利处,便须思患。”

“翁唯愿无病吾孙,往后余生少危难,多吉祥,本欲取少危为字与汝,又思危字不吉,改为威,故少威为字,乃翁之意。”

“国难之时,勿做娇态,务在光前裕后,斯可矣。此致,万籁俱寂,翁辛赞字。”

辛无病反复把这封家书看了数遍,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泪水忍不住在眼眶打转,祖父虽寥寥数语,但对自己的关爱思念,跃然纸上。

想到祖父年老体病,自己此时又被困京中,辛无病有些无力之感。

“无病,祖翁可是给你取字了?”辛弃疾在一旁轻声问道。

辛无病轻轻点头,把辛赞的书信递给辛弃疾道:“祖翁为我取字少威,哥,祖翁给你说了什么?”

辛弃疾接过辛无病递过来的信后,又把辛赞给自己写的信递给辛无病。

给辛弃疾的信中,辛赞只写了几句话,让辛弃疾兄弟两人留在中都,皇帝交代的征缴之事,他尽力敷衍,待完颜亮准备南下开封时,二人或可转危为安,也是离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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