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方面,可以说宫文璟的确是有先见之明,不过这也是事实,经方才一役他们精神紧绷,一刻也不敢放松,他们已经不眠不休的战了两次了,而肖子涵的军队早早埋伏在那里,提前做好了修整,根本没有给他们片刻喘息的机会疏赢疏输,根本就是一目了然。

同行的人只要不是傻子,也看破了当下的局面,里面渐渐有人放慢了速度,心智接近崩溃,哀呼:

“我不想跑了,这根本没有生机,都怪你们,当初说好了烧完那批粮食就走,非要节外生枝,现在羊入虎口,我家里的老母谁来替我照料……”

整个军队,明明白白数万人,竟只剩下了仓皇奔逃的脚步声,无一人回应。

施红月脚受了伤,跑不快,方才一片混乱,大家都跟出了羊圈的群羊一样乱窜,宫文璟怕她受伤,便将她背在了身上,施红月虽并不很重,但走了这么长时间,宫文璟难免有些吃力。

施红月的头正搁在宫文璟的耳畔处,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腔那里快要爆炸的心跳和胸肺的颤抖。

上天仿佛在今晚格外眷顾他们。等他们跑进了之前埋伏的一片悉悉索索的沙棘丛时,大漠的天突然再次如同染了墨色一般黑沉了起来,正是沙尘暴的前兆。

按理说大漠的沙尘纵使频繁,也不至于前前后后这么短时间内紧接着刮了两次这么频繁,众人心中渐渐雀跃起来,只要这沙尘刮得够大,他们便能和之前一样借助沙棘隐藏起来,沿着原路返还。

连沉稳如宫文璟的脸色也跟着明艳起来。

谁会想到这等平日里要命的天气能够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人于水火之中呢。

天公作美,似乎格外怜惜他们这群狼狈之人,很快僵硬的地面变得松软起来,沙石乱舞,隐天蔽日,一切寻祖归宗,就像当日混沌初期,天地一物,不见一色。

宫文璟借着天时,指挥他们藏在了沙棘中,紧张的看向越追越近的那些人。

生死之念,只在瞬间。

“天不亡我们,哈哈哈哈,统领,咱们能活着回去了。”一人涕泗横溢,连着对着苍茫大地磕了几个响头,其他士兵纷纷效仿,在心中膜拜他们的信赖的神佛。

宫文璟脊背上的衣料已经紧紧黏在了后背上,黏答答十分不舒爽,只是他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宫文璟将施红月小心的放在一旁,自己默默打量起刚刚拼死挣扎出来的人数,已经折损了近半,即使回去也不足以抵抗萧子涵大军的来势汹汹了。

眉头越皱越紧,宫文璟脑中一团乱麻,这天来的匆忙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萧子涵的城府,以前被萧弦瑈的锋芒筑起的城墙给牢牢掩埋住了,现在城墙已破,肖子涵的水究竟有多深,此战拭目以待。

宫文璟并不知道施红月此时是心惊的,若是他能够看透人心,怎会让后面的悲剧发生,有时候天随人愿却又不随人缘。

施红月的腿疼的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有男子气概,却终究久养在闺房里,心就是那颗女子心,比玲珑多一窍,她比宫文璟更牵挂此时的处境,甚至将一部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红月,怎么样?还能走吗。”耳畔炸响宫文璟低沉如陨乐的声音。

在她的记忆中宫文璟这样喊她的次数并不很多,她却再也做不到被追寻了整整十几年的小哥哥亲近的喊出自己姓名时的高兴了,她已经将过多的精力和欢喜交给了萧子涵,浪费了青春和一腔爱慕,此刻再难也平分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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