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梵蓁本人,讨本秘笈呢?”
赤曦眨了眨眼睛,把陆尘心这句玩笑话当了真。
梵蓁的实力增长之神速,足以让每一个修炼者眼红,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墨姝和贞娘找到幻境中的鬼哭林,对于她们俩来说,这里是一切的开始,也是结束。
当年的鬼哭林只是妖界一片普通的林子,相比于人界,树木算不上昌茂,但好歹有几分养眼的绿。
这是令她们感到陌生的地方,是数千年前此地的原貌。
“老妖王在此地布下上古诛神之阵,打算诛灭主子,爹娘就是在来救主子的路上落入了老妖王的陷阱才死的。”
在姽落成为妖王,梵蓁掌权后,便有史官将这段故事载入史册。
墨姝在大明宫的时候常常翻开来看。
“现在是什么时候?”
“应当是主子被困阵中,爹娘在路上。”墨姝拉着贞娘,“我们先藏起来。”
仿佛有什么在刻意等待着她们到来,平静的林子里忽然金光大盛,梵蓁从林深处走来,金光落在她的身上,便划出一条深可见骨的血痕,血痕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身上衣裳原本的颜色已看不清,只剩下一片暗红。
她从满地枯叶上走过,滴落的血仿若一条亘古的长河。
那些只是看着便觉得疼的伤痕反反复复,她却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沉静淡然,不为所动。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她突然停了下来。
凤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她能感知到。
“蠢死了,干嘛要来送死呢,好好活着不好吗。”
她难得多话,轻声抱怨。
“真是蠢死了。”
她说着,突然低头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手心接住了咳出的血,夹杂着一些分不清的内脏碎片。
毕竟是上古的诛神大阵,哪怕她拥有十分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渐渐感到有些无力。
老妖王这么糊涂自负的一个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聪明了一次。
她眉眼中带着些许疲倦,看向前方。
她的目光能越过所有的风景,看见凤炽正焦急地朝着她的方向赶来。
“傻子,你们中计了啊。”她无奈叹气。
她祭出归尘剑,森森的白骨在这处阴暗之地显得十分骇人。
梵蓁将力量注入剑中,剑身裹上一层冰蓝色的寒霜,剑锋绽放出凛冽的寒光。
这是一把只能靠强大的法力驱动的剑。
梵蓁用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一条极长的豁口,仿佛将整条手臂切下,血从她的指尖哗啦啦地流下,像深山里的小瀑布。
她脚边的土地转眼就被血淹没,那些血浸入土地后与金色的法阵相抗,渐渐地,金色的光芒黯淡下去,法阵当真被压制住了。
梵蓁的脸色一片青灰,她猛烈的咳嗽着跌倒在地,似乎连支撑自己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显然,用这种方法压制法阵对她的损耗很大,完全是饮鸩止渴。
站不起来,她索性直接躺倒在这片浸血的土地上,仰望天空。
妖界的天空并不好看,总是灰蒙蒙的,但她每次抬头看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期待,每当那时,她就会感到一丝愉悦,成了她存在于这世上唯一的乐趣。
不久之后,在她曾经眺望的尽头,一个穿着红色战甲的姑娘狂奔而来。
是凤炽。
但凤炽似乎并看不见就在她面前的梵蓁,而且当她跑到距离梵蓁仅二十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已经疲惫不堪的梵蓁突然脸色一变,她做起来,抚着胸口看向凤炽,凤炽却对她视而不见。
“万箭阵,原来你还是防着我啊,哪怕已布下上古诛神之阵,也还是怕我逃脱吗?”
她看上去有几分难过。
“凤炽,或许我们注定只能是这样了。”
凤炽被困在万箭阵中,她心里担心梵蓁,应付飞箭时显得有些浮躁不安,被飞箭在身上划出了好几条口子。
万箭阵本是十分基础的法阵,因此她起初并不上心,可是渐渐地,她发现这个万箭阵与从前见过的都不同。
飞箭无休无止,且越来越密集,她渐渐应接不暇。
她拼尽全力,最终还是死于万箭穿心,死于阴谋之中。
从始至终,梵蓁都在一旁看着,她就站在方寸之外,亲眼看着凤炽从生到死,却无能为力。
直到凤炽濒死,万箭阵自行破开,她拖着满身的伤走上去,把奄奄一息的凤炽抱在怀里。
“真相吗?如果知道真相的话,你会伤心的。”
血沫卡在凤炽的喉咙里,她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但梵蓁却自言自语着。
她兀自说着那些话,凤炽的情绪却渐渐激烈。
直到最后,她用额头抵着凤炽的额头,告诉她,“现在你知道那条巨蛇去哪了吗?它一直都在你的身体里啊。”
凤炽死在对梵蓁的怨愤中。
或许在她死前的那一刻,都在相信着自己全心全意的营救只是梵蓁的一场布局,一个阴谋。
她咽气的时候,梵蓁也叹了一口气。
老妖王的目的达成了。
如果诛神的法阵都不能杀死她,那至少让她失去世人所有的信任,变得众叛亲离,孤苦终身。
老妖王的算盘打的很好,杀人或者诛心,他总要做到其中之一。
可惜他遇到的是梵蓁,是一个早已习惯孤独的人。
她帮凤炽合上眼的时候神情仍然冷淡,仿佛那只是一个与她无关的生人。
“你放心走吧,我会帮你照顾两个孩子,作为你豁出性命的酬劳。”
归尘剑再次出现在她手中,她看着天空,将归尘剑狠狠插入凤炽的心脏。
从凤炽心脏的伤口中窜出一缕黑烟,在归尘剑森白的剑身上盘驻,如同一条凌空的墨龙。
但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那只是一条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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