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方才数步,沈临渊顿下脚步站定,侧目狠狠剜了旁边的宋子诀一眼,举起手中折扇劈头盖脸的朝他打去。

“混帐东西!”

宋子诀夸张地“哎哟”一声,折扇还没落到身上,他便抱着头一蹦老远。

“叫你别送来,你还真送进来!”沈临渊打他不着,只得恨恨的用折扇指他,“你小子到底在想什么?脑子进水了么!”

宋子诀忙蹭过来陪笑道:“这个……呵呵,外祖……这个……东宫最近不是选置宾友么,您也知道,太子的意思,还是想要自立门户。趁这个机会,我们送个自己的人进去,难道不好么……”

沈临渊根本不信他瞎掰,怒道:“好什么好!你弄别的什么人,我才懒得管!你偏弄个女人进去,还生得这样一副妖精样!我看你是唯恐别人不骂你!”

“呃,我也挑了好久呢,只有思影瞧着机灵些,其他人都蠢蠢笨笨的,我还不是怕他们闯祸么……”

宋子诀小心翼翼的牵着沈临渊的袖角,作出一副摇尾乞怜的无赖样。他心里很清楚,一旦他摆出这种姿态,饶是威重如沈临渊,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你少来!”沈临渊简直恨铁不成钢,“落在旁人眼里,你办这事,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往太子身边送女人!就这么简单!你这是愚蠢!让东宫授人以柄!你知道么!?”

宋子诀脖子一缩,小声道:“我又没这个意思,爱咋说咋说去呗……”

沈临渊目光剑一样刺过来,恨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他连珠炮似的发问:“那女子究竟什么来历?是你自己要送进来的?还是受人之托?又是受什么人之托?”

“全部给我解释清楚!”

宋子诀知道姐姐宋梓墨早就拜托沈临渊查思影的底细。如此,他自然不会老实回答,又不敢不答,索性开始颠三倒四的瞎扯,说思影是一位朋友的朋友,因父母新丧,家中又有恶毒姨娘极品亲戚联手排挤,故才流浪到京城,无家可归只好寄人篱下云云……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听得沈临渊火冒三丈!

沈临渊一怒之下举起折扇又想抽他:“叫你给我编!再编像点!”

宋子诀满脸委屈,“我说的是真的!”

沈临渊看着他一副涎皮赖脸的滑头模样,痛心疾首的按了按额角。

“子诀,”沈临渊稍事平复了情绪,耐着性子语重心长道,“我们东宫臣僚,跟太子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子地位稳固,我们才能够平安;若太子完了,我们也都完了……子诀,你不会希望外祖,一把年纪了还被推出去砍头吧?”

这话说得十分简单粗暴,然而那其中的分量,宋子诀又怎会不明白。

他干笑两声,“外祖说什么呢,哪有这么严重了。太子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怎么会完……”

“话不可说得太绝!”沈临渊瞥他一眼,“皇上……又不止这一个儿子。”

宋子诀微微肃色,片晌,低头轻声道:“是……我懂的。”

沈临渊慢慢向前走,“你懂就好。在朝为官,今日万丈荣光,明日或许就是万劫不复,实是如履薄冰哪!一个不小心,就像昔日的孟氏一样……”

言至此,沈临渊话锋骤止,像是不小心触到了避讳的字眼,倏然收口。宋子诀眸光一滞,慌忙道:“外祖提孟氏做什么,多久的事了!”

沈临渊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花白的眉毛朝眉心拢了拢,面色愈加凝重。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自方才出了东宫,昔日那些有关孟氏的旧事,便在脑海中止不住的一幕幕闪现。仿佛是撞到了什么情景,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些人、某些事忽然重叠了一般……那种微妙的诡异,竟让他一阵一阵的心悸。

“那个丫头……”

“嗯?”

“我是说你送到东宫的那个丫头!”

“……又怎么了?”

“那丫头的眼神……我总觉得……总觉得说不出的感觉,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总之,你平时得要留神看着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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