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晚间的寒风,吹着鹅毛大雪,遮天盖地。从早上下起的雪,已经没过足踝。

应天城东南之宿州地界,一处山坡上,一个人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上走着。

他孤身一人,却也不敢掌灯,只能借着地上白雪反射的微弱亮光。

他以前走过这条路,他记得山上有一座破道观,再走两炷香的功夫,应该就能到了。

终于,他抬头看见了前方的道观,他加快脚步,心想今晚可以在这里将就一晚。再走二十多天,应该就能到海边了。出了海,自己就能天高任我飞、海阔凭我跃!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道观,见有微亮的光线从破窗窟窿里投射出来。

他不由得心跳加快了。

“今天是小年,混迹在这道观里的人,肯定是乞丐或者山贼之类的,应该认不出自己。”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壮了壮胆子,抬腿朝道观的大门走去。

里面的光线更亮了,他猜想应该是里面燃烧着篝火。

再走近些,渐渐能闻到奇妙的烤鸡的酥香!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肚子跟着不讲理的咕咕叫了起来。他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他幻想着,如果里面的人好心,说不定可以分给自己一些鸡肉吃。鸡翅、鸡腿或者鸡胸都无所谓了,鸡头、鸡屁股也行。

“沙沙”的踏雪声,警觉了道观里的人。

他赶紧停下脚步,紧张地瞧着道观里烤鸡的人们,是三个乞丐,一老二少,骨瘦如柴。

他放下心来,对方这三个乞丐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不会对自己构成致命危险。

他稍许敬畏地忘了一眼三个乞丐身后高高而立的三清祖师,又重燃起雄心壮志,假装自然的迈入大殿,向里面的人打招呼道:“实在抱歉,在下赶着回家过年,不想错过了投宿之地,因此……”

三个乞丐瞟了他一眼,接着烤他们的鸡,也不说话,六只眼睛馋馋地盯着烤鸡。

他见乞丐们无视自己,尴尬地止住了话语,自顾走到一边,在离火堆稍微近些的地方坐下取暖。

不一会儿,鸡烤好了。三个乞丐分食着鸡腿鸡翅,吃得吧唧吧唧响。

他厚着脸皮说:“鸡……挺香啊!”

没人理他。

“这是叫花鸡吗?”他又问。

一个小叫花子不屑道:“没文化!”

那老的叫花子听了他的话,停下吃鸡,问两个小叫花子:“他是说我们叫花子吃鸡?他敢嘲笑我们?”

另一个小叫花子骂道:“奶奶的,过年吃个鸡,竟然侮辱我们!”

“他”赶紧摆手辩解说:“三位误会了,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无知,无知者不怪,还请三位海涵!”

老叫花子鄙视了他一眼,骂道:“孬种!”

三个叫花子接着吃鸡。

“他”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唤起来,“他”用手掌用力的压住肚皮,希望能镇压住不老实的胃王爷。但“他”一松手,肚子叫得更大声了。“他”赶紧继续压住,再不敢放手了。

老叫花子看了“他”一眼,回过脸继续啃着鸡胸,含糊着说:“没吃哪?”

“他”听老叫花子这样问,顿时高兴起来,点头说:“嗯!走了一天,路上没遇着店。”

“可惜,我们的鸡不够分给你吃!”第一个小叫花子不客气地说。

“他”腆着脸说:“其实我吃的好少的。”

“没有了,鸡肋我们也吃了。”第二个小叫花子说。

“他”歪着头伸长了脖子,看见老叫花子手中的鸡,还剩下鸡头和屁股。

“头和屁股也可以的。”“他”说。

老叫花子说:“不行,头和屁股要贡给三清祖师的!”他说完,起身将鸡头和屁股放在一个碗里,双手捧到三清祖师像下方,稳妥地放好,然后庄重的拜了拜。

第二个小叫花子看着“他”解渴的眼神,扬着拳头告诫道:“这是祭献给三清真人的,你可别打主意!”

“他”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了笑。

老叫花子想起什么,从身上到处摸了摸,最后在隐秘部位掏出半块烧饼,问“他”:“看你可怜,老叫花子这里有半块烧饼,如果不嫌弃的话……”

“他”赶紧起身过去,双手接着烧饼,乐呵呵地说:“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说完,好像生怕老叫花子反悔小叫花子抢夺,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大嚼特嚼。“他”吃得太急,噎住了喉咙,呛咳起来,喷出一块较大的烧饼掉在地上。

小叫花子正要骂“他”浪费,哪知,“他”却趴到地上赶快寻着那块胆敢逃离自己口腔的烧饼块,飞速地塞进了嘴里。

老叫花子道:“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究竟他是叫花子,还是我们是叫花子?”

“他”吃完烧饼,嘴巴干粘得不行,出门捧了一口雪往嘴里含着吃了,才觉得舒服多了。

“多谢三位好汉!”“他”回到大殿里,没忘谢谢老叫花子。

“你是干什么的?”老叫花子随口问道。

“他”心中警觉起来,搪塞道:“落魄书生,在京城为人写几个字糊口。”

老叫花子面露不屑,招呼两个小叫花子说:“睡觉吧!节约体力,不然肚子里的鸡就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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